六兒懨懨地躺在騾車裡,鄭荀不時問她渴不渴,餓不餓,開始她還能耐著性子回他,後面乾脆理都不理會。
她心裡不爽快,要擱在以前,她整天要忙著喂豬、喂雞,伺候著院子前後,想著要多存點銀子,鄭荀讀書費銀子著呢,哪有多余的心思悲春傷秋。
現在肚子裡揣了個崽,魚攤弄不成,還鬧成這樣。
龐六兒算是看明白了,她跟馮商這回,是真不能成了,好在兩人文書也沒過了官府,省得再去走那麽遭。
她這名聲,倒比上輩子更惡了幾分。
昨天張氏在那巷子裡大罵,周圍都住著鄰居,怕沒有聽不見的,她如今是馮商的妻子,卻與前夫通奸,還真該依著張氏說的沉塘,或者乾脆一繩子勒死自己了事。
龐六兒閉著眸子想了好會兒,她摸著自己小腹,暗忖這真定縣怕呆不得了。
她兩輩子沒離開過鄉下,鎮上還好些,都是她經常去的,今天來縣裡她都覺得不適應。
縣裡人衣裳鮮亮許多,說話和大寨村的也有微微區別,像鄭荀一樣,平昔裡詞句她都有些 不大懂。
龐六兒腦子亂糟糟。
她跟馮商成親後睡了炕,雖沒真成事,也叫他親了摸了的,但旁人可不知道內情,都一個屋子廝混了,哪有不行禮的。
龐六兒也不稀得敲鑼打鼓逢人便說她和馮商沒成。
鄭荀這是還惦著她身子,想滾炕才不計較這事,連問都沒問過她,她也沒想過要再跟他一處。
都道“買房看梁,娶妻瞅娘”,有這麽個聲名狼藉的娘,肚子裡崽子論說其他,在這以後婚娶都成問題。
崽子有個官老爺的爹,可這和離隨母姓的,還不如一般人家呢,況都說這崽不明不白的,指不定誰的。
“鄭荀。”她忽地喊了他下。
鄭荀騾車慢騰騰地走,他掀開布簾子,龐六兒坐起了身:“鄭荀,你什麽時候離開大寨村啊?”
鄭荀瞧眼她的肚子,估算道:“九月罷。”
那時她生了子,坐滿月子,正好與他同去開封祭祖。
就怕是六兒斷然不肯以鄭家媳的身份去的,想著還有得磨。
不過再怎麽著,他總歸要把她帶走的,好好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著。
六兒“哦”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沒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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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兒再見到馮商已經是近二十天后的事,六兒肚子六個多近七個月,那魚攤收了,她無什麽事做,又在院子裡圈了個地兒,把先前種芫荽的地方騰出來,養了堆雞。
馮商在鄉下養了二十天其實早已經大好,張氏左右威逼勸說,使他立了重誓,與龐六兒再無瓜葛,才肯放他來鎮子上。
“商兒,我知道你喜歡她,當年她家強勢,哪有自己絕了戶就禍害別家的。如今我也算看出來,她對你有幾分心肯求人去救你,可你看那鄭大人,你胳膊能擰得過大腿,你沒瞧見如今縣太爺在他面前都跟孫子似的嗎,這是多大的造化喲!”
連平昔裡不大讚同張氏做法的馮農也道:“娘說的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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