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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仙歌》一百四十二、宰狗
那張滿是褶皺皮肉的“人臉”,就這樣與小兒有些蒼白的臉龐,蒼老與幼弱,在這一刻共感著完全相同的表情,叫人看了無端端胃中空絞著泛酸。

十六咽了口吐沫,肩膀不自覺地緊了起來,作著防禦之態,李玄慈不動聲色地往前踏了一步,將十六護在身後。

可還未等手中之劍出鞘,那古怪的孩童,突然快步跳入水潭中,劃出一道乾淨利落的弧線,濺起極細的一點水花,鑽進了潭底,活得似一條魚,轉瞬便消失在潭底搖晃的微微碧波下。

一切發生在突然之間,十六隻來得及虛虛地伸出手,一滴晶碎的水珠點在指背上,轉瞬落下,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個意外的插曲後,十六本想去水中探探,可這看似淺淺一汪潭,顯然並不像看上去如此無害,思量過後,二人還是決定先去綠洲看看。

離綠洲越近,連空氣都變得濕潤了些,被塵埃啞了的口鼻總算好受了些。

這裡算不上多豐足,卻是這炎炎荒原上彌足珍貴的一點溫潤,遠遠能看到一座座小小的屋宇,再走近些,便有了人跡。

盡管前方芸芸怕是並非善類,已在無人荒境中踽踽甚久的十六,依然不可抑製地感到興奮。

巨石構築了綠洲的起伏,清冽的潭水順著地勢淺淺匯成一汪白溪,蜿蜒著穿過,沿著這條水流,布著許許多多小小的屋宇,頂兒尖尖,屋簷圓圓。

錯落有致間,如月一般溫柔的細細白花落在縫隙間,開得熱鬧又可愛,看著柔弱,卻狠狠鑽根進貧瘠的荒原中汲取著養分。

在這樣的地方看見這樣富有生機的東西,十六忍不住在李玄慈身後慢了腳步,悄悄拾了一朵落在她旁邊的白花。

這是自己落下來的花,不是她采的,也不算缺德吧,十六這樣想著,小心地握住了手中柔軟如絲的花瓣,藏進了袖子裡面。

進了綠洲之中,終於見了人影,雖不算多熱鬧,卻好歹是鮮活的。只是這裡的人,似乎有些怪。

明明是在荒原中的綠洲,有的人穿得奢華極了,衣服上金絲繞纏成了繁複的花紋,鋪了滿身,指頭上墜了數枚嵌著寶石的戒指,金翠的貓眼,濃鬱的琥珀,細膩的玉石和璀璨的水晶,連腳上的靴子都是極軟的絲綢做的,耀武揚威,眼神傲得都瞧不見前面的路。

而有的人,則衣衫襤褸,從破洞中都透出餓得外翻的根根脊骨來,面色青黃得如老狗一樣,或蹲或坐地躲在牆根下的陰影裡,連生氣似乎都被這荒原給吸幹了。

可如今再是古怪,也先不是計較的時候,找個地方落腳休息一番,才能再好好打探這地方的古怪。

他們沿著屋宇往前,還真找著了歇腳的客棧,只是大門緊閉,看上去不似要攬客的模樣。

可這些自然是攔不住李玄慈的,他用劍將門閂挑了開來,便如此登堂入室了,十六也跟在後面,絲毫不慌地進去。

沒事,反正他有錢,就算沒錢,那不是還有劍嗎?

狐假虎威,跟著混吃混喝慣了,十六也頗近墨者黑了幾分。

裡面倒是有客人的,桌子上三三兩兩坐著些人,只是有的桌上盛了滿桌酒肉,盤中的肉烤得表皮焦黃,邊緣微微焦脆,脂香四溢,配上濃鬱如血的葡萄酒,實在誘人得很。

有的則是一盤稀疏的花生豆,加上一杯薄酒,即便這樣,那幾粒花生豆還被筷子撥來撥去,就是舍不得吃。

十六有些困惑地打量著,李玄慈先一步往櫃台去了。

只見櫃台後是兩個無精打采的夥計,見了客人來,也不抬一眼,走到跟前了,才勉強撩了下眼皮子,輕浮地用嘴往台上努了努。

李玄慈何曾受過這等慢待,當即便垂了眸,黑沉沉的,似乎能將這荒漠裡的焦日都吞噬殆盡,手握在劍上,殺氣四溢。

十六卻不動聲色地出手,將李玄慈要出鞘的劍按了回去,笑眯眯地向夥計問道:“這兒還有空房嗎?我們要兩間。”

“一間。”李玄慈還是那副要殺人的冷臉,卻從後面替她改口道。

可那夥計卻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看都不看,伸了指頭遙遙點了點台上的什麽東西。

十六這才注意到,放在櫃台旁的是一座木雕,隆起的背甲上裂成六邊紋,四肢粗短,爪子卻利得很,頭伸了出來,兩顆細眼點在尖銳的頭部,隱隱透著猙獰。

這刻的是一隻鱉,不似尋常招財的蟾蜍,還是一只看上去古怪而凶惡的鱉,半點不符合和氣生財的常俗,實在有些奇怪。

十六不懂這夥計是何意思,剛打算開口再問,卻被店裡的常客從旁擠了進來。

只見那常客根本不與夥計廢話,從手上取了枚金戒指下來,往空中一丟,那粗糙的木鱉竟突然活了過來,吐了舌頭將金戒指吞了下去。

這般異像,所有人卻都見怪不怪,那客人笑著對木雕說了句,“再添些酒來,要濃些的。”

櫃台後的夥計便懶洋洋地起身,撐了撐骨頭,去了後面,不久便真拿了酒過來。

十六這才有些回神過來,看來這交易是要與這古怪的木鱉做的,夥計不過是聽差罷了。

見她有些明白過來,那夥計一邊擦著眼角被哈欠擠出來的淚花子,一邊露骨地刺了她幾句。

“叫花子,連規矩都不懂,這兒可不是窮酸鬼來的地方,沒寶物,就等著餓死喂狗吧。”

他話說得這般難聽,十六卻也沒被激怒,她以往下山買東西時,也常覺囊中羞澀,沒錢便是沒錢,這有什麽好丟人的,多少山腳下做生意的富戶,在吃食上會弄的花頭都不一定有她多,吃得也不比她美味多少。

何況,她可今時不同往日,身邊可有個真真正正的有錢人。

無奈,有錢人似乎不喜歡用錢解決問題。

一痕光刺過,快得叫所有人都追不上。

下一刻,方才還在說大話的癩皮夥計,人頭便掉了下來,咕嚕咕嚕地在櫃台上轉,最後停下來時,一雙無神的眼珠子直直往上望,眼角還有沒拭乾淨的膩子。

“亂吠的狗,早該宰了。”

李玄慈收了劍,眼中連怒氣也無,仿佛看著死物一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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