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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是我最幸福的事(完結)》第六章
睡了一天一夜,葉傾醒來。

程前又喜又憂的按了鈴,絮絮叨叨的。“您總算醒了!給您溫了粥,現在要不要喝一口?”

他不發一言,摘下長短不一的吊針起身。

“先生您要去哪?還不能離開醫院!您在四十八小時觀察期。”程前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攔又攔不住。

“讓開。”他拿著外套,薄唇開闔。“南星在等我。”

程前愕然。“您說什麽?”誰在等他?先生失憶了?

克制著眩暈,葉傾對助理複述一遍。

程前瞬間就紅了眼。謝南星,哪還有謝南星!她已經消融與水,屍骨無存了啊!

“先生,沒有了……”

沒有了!知道什麽是沒有嗎?一陣痛徹心扉,程前抓住先生寬闊的肩膀哽咽了。

葉傾一言不發看向遠處,不多作解釋。

他的沉默讓程前幾近崩潰。

當年葉傾怎麽對謝南星的他都看在眼中。再如何都是於事無補,後悔管什麽用呢?

“您不能這樣下去了,太太在下面也不會好過的。”

他知道葉傾不好受,勸不動索性也就不勸,隻寄望有天先生能自己從太太的死中走出來。但昨天的那幕實在震撼,到現在程前都還心有余悸,如果先生一直這樣下去怎麽收場?

眼眶又濕潤了,程前背身抹了把臉。“太太都過世半年了,您也該清醒了。”

程後走進來,拍了拍兄長的肩膀。“由著先生吧。”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葉傾肅在原地。

助理的話如一陣悠風環繞。這些聲音長長短短,有輕慢,有急切,此起彼伏著越來越清晰。

終匯成一句——‘太太都過世半年了,您也該清醒了。’

病房裡氣壓極低。

葉傾似端著張百年不變的冷臉,突然神經質的一笑。

那笑法太淒涼了。

深深的無力感幾乎撕裂了他。

“你們眼裡,我是不是自作自受。”

葉傾的忽然開口讓兩兄弟俱是一驚。

程前心裡一顆大石也跟著放下了。原來先生沒瘋,他只是,太難過了。

“不是。”

“是!”

兩道聲音交織在一起,程前被弟弟嚇了一跳!使了個眼色讓他閉嘴,程後裝沒看見。“您和太太這兩年如何我不清楚,但從您常來瑞士陪陶小姐也能猜到一二。”

“既然當初您沒看有重過她,她不在了又何必傷懷?如果太太活著,恐怕也不明白您。”

他自嘲一笑。

自己都不明白的事又怎麽讓別人明白?

“你說的對。”

葉傾的話令滿室靜寂如死,程後的眉亦僵硬地定在那。

一時間,兩兄弟就像突然被封進阿爾卑斯山上的寒冰裡,一動也不動,冷凝如死。

“如果我能早點看透。”那該多好。他用早已啞掉的聲音淡淡說道。

是他活該,和別人無關。瘋了幾個月也是時候了。也很想這樣繼續無狀,可葉氏的責任還在肩上,又怎麽任性的長久。

他捏了捏高挺的鼻梁,身心皆疲。“你們先出去,以後的事讓我一人想一想。”

兩兄弟對視一眼,有默契的不再多言,還他一室清淨。

男人目光看向窗外。

已經是清晨了,涼風卷著雨絲敲打在玻璃上,細細碎碎,寂靜無聲。

他怔然而立。

誰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

**

葉傾似乎正常了,又似乎變本加厲。

起碼以前還是個會哭會笑的普通人,現在卻不笑不怒,冷漠寡言,任你如何變化都再激不起他的內心波瀾,猶如一潭死水。

忙碌一天回到竹林深處,這是他現在的住處。只有在這,聞著空氣中曾有過的她的味道,才能勉強睡著。

“處理差不多了,先生聽一下禮單?”

今天是葉傾生日。作為葉氏現任總裁,他的生日不容小覷。但自打他十歲上,再沒過過對外的生日,所以這些禮物都循例送到住處。

“你看著辦。”

以前都是程前在打理葉傾的生活。現在程後回來,程前轉移重心把瑣事分攤給他。程後繼續收拾,又翻到一束簡裝花苞,被其他高檔禮物都壓變了形。

玫瑰花?這年頭還有人送這東西?程後隨手掂了掂把花扔到一邊。

男人豁然回視,眸中的火焰幾乎焚燒一切。

“哪來的!”

“什麽?這玫瑰嗎?”程後順勢想拿起,卻被男人先一步到手,指上的卡地亞螺絲男戒一耀而過。

男人的手顫著。

含苞待放的香檳玫瑰香氣雅致,一卷絲帶系在一起打了個結。土土的心型香水卡片在枝蔓下飄搖,一時竟不敢正眼看。

“看看卡片寫了什麽!”

程後突然被塞了玫瑰花滿懷,他驚訝的看了眼葉傾。然後翻過花下的賀卡,一字字複述。“星星糖?應該是這個吧。”

沒寫其他祝福,就三個字署名,字不怎地。說不怎地其實還客氣了,準確說是醜。

話音未落那束花就被拿走了。

葉傾從未這樣仔細認真的看過那三個字。喜意一點點自心中蔓延,一發而不可收拾。他知道,他就知道!謝南星不會就這樣輕易死去的!

他讓她和萬雪琪聯手給騙了。

但這個謊卻讓葉傾感到前所未有的幸運!到最後他迫不及待的轉身朝外跑去。

“先生您上哪?”不是剛剛才回來?

回答他的是風聲落葉。

推門,亟不可待!

風鈴發出悅耳動聽的聲音。

“歡迎光臨。”修剪花枝的店員頭也不抬。“請隨意挑選。”

男人定定站在那,狹長鳳眸裡蘊含著層層不知名的情緒。

那麽嬌矜俊美的一個人,手裡居然捧著一束小小的讓人覺得土土的玫瑰花束!而這畫面居然好看的像一幅雋永的水粉畫。

花店裡屋的簾掀開,店主走了來。

當看到那麽個仿佛渾身在閃金光的人物出現,他就知道這人不是來買花的。哪怕他現在手裡就是他們店出去的花。

“先生買花?”

“查一查,這花誰訂的。”他把那束花小心放在桌面,輕盈的不像話。

“好的,您的地址是哪?幫您看看。”這麽牛逼閃閃的男人!一輩子也見不了幾個,小夥計不由自主就帶上了尊稱。

男人慢慢講了一遍地址。

“啊?這是出了名的富人區啊。咱們店好像沒送過……”那種富人區用的都是空運來的花,又怎麽會用他們這種街邊小店的花插瓶呢?

“不是。”店主擦著手打斷幫工的話。“這是本店一個老客戶預定的。她以前常來買,讓每年這個日子給您的府上送花。”

“常來。”男人捕捉到這個字眼,希望火苗油然而生。

“對,其實咱們店不是第一次給您府上送花了。每年今天都有一束,由我親自送。”店主往前翻了翻記錄最後確認。“少說七八次。”

那豈不是自高中時代起每年都有?但他從沒見過。

因為那些東西他並不在意,更別提什麽花。

男人五味雜陳,苦澀又不可救藥的愛憐著。看看這些年他都錯過了什麽?但還好,還為時不晚。

“把她的聯系方式給我。”低沉聲音從男人胸腔逸出,隨便一聽也知道裡頭含了多少情緒。

店主隻覺得他眼含滄桑,話裡都按捺著冷與熱的交替。“沒有聯系方式。她每次都是來了才買花,不留電話住址。”

葉傾微一思索。“這束花什麽時間定的?昨天還是前天。”

店主搖頭。“是大半年前提前預定的。”

大半年前?高大身軀僵立,像一盆涼水兜頭倒下。

“為什麽是大半年前。”他問店主,更像在問自己。一道聲音自心頭冷冷響起。‘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那個答案,承認吧!’

承認謝南星真的已經不在了……

男人心臟驟縮,一時支不住,雙臂撐在簡陋的桌上,粗重的喘息著。

“您怎麽了?”幫工好心的扶他坐下。

“沒事。”

略一思索,店主走到櫃台翻出個鐵皮盒子。“按理不該跟您說。但計劃趕不上變化,這條路快拆遷了,我也即將養老不做,這東西是那位顧客半年前給您寫的。”

他記得那天——那個老客戶走進來,瘦的一陣風都能吹走。寫著醫院名稱的病服空蕩蕩,嘴唇乾涸發紫,眼下烏青一片。可她坐在那一字一字寫卡片時眸子那麽亮。

那時他就想著,說星星美的人一定是沒見過那女孩的眼睛吧。

葉傾神色如晦,輕輕打開鐵盒,是散發清香的一疊心型卡片。

店主數過。五十來張,連著花錢想一並給這男人,他以後也未必能幫她送接下來的花了。

男人輕撫鐵盒,臉半掩在玻璃門灑進的光線裡,平靜到看不出情緒。

“如果您實在不願意收錢,不如把這五十年的花和卡片一並給您?”店主也知道這個要求無理,但他沒別的法子。

“這個給我,花你每年接著送。”男人起身,懷抱鐵盒,話裡帶著絕對的毋庸置疑。

這是常年處於上位才有的肯定。

店主想反駁又無從說起。想著反正已經告訴他了,明年自己在不在這還兩說呢。

葉傾一腳踏了出來。柔軟的酥雨飄然而至,徐徐緩緩。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耳邊似乎誰在輕輕梵唱。

如果有一天,

我真的消失或者不在了,

那就請你,

將我當作是,

曾撫愛過你的一縷陽光吧。

他眯了眯眼抬頭望天。

——這個季節對葉傾來說是真的已經結束了。

**

黑色慕尚行駛在街頭,兩排風景緩緩倒退。

司機是程後。他黑瘦了,比之兩年前又成熟許多,邊開車邊匯報接下來的行程。

後座獨坐著個男人。高定西裝,容貌貴氣,閉眸假寐狀。

“這就是全部了,您等下從酒會回來……”

紅綠燈車子停下,男人沒有隨慣性往前衝一下。隨之睜開那雙淺色的深眸。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並未關嚴,窗外的熱氣和車內的冷氣交匯纏綿,化成一團,拂在人面。

是個傍晚,晚霞遍天的逢魔時刻,行人路過了一撥又一撥。

程後等的略微不耐。“晚高峰。”

男人不答,隻靜靜坐著。那對深邃的眸子如一泓深潭,冷峻誘人。突然,眼尾微勾,好像看到什麽?

淺藍的衣裙,微卷的長發,宛如一陣輕風逸過身旁。

紅燈在閃,程後腳踩離合器起步。

男人臉上是誰也不曾見過的神情,他一言不發開啟車門走下去。

燈光閃爍,車在鳴笛,大廈壓頂巴掌大的天。

葉傾在馬路中心豁然轉身,引來一陣叫罵和急刹車。幽深的瀲灩水色在被往事冰封的雙眸中掠過。

程後匆匆趕過來,將人拽到路邊。“發生什麽事了先生?”他在眉心打了幾個結。這樣的先生實在太久不見了。葉傾是冷漠的,克制的,獨獨不是這樣的。

盛夏裡,男人細碎的劉海被汗侵濕,一絡絡漾在眉間。他抿緊唇,從巨大的震撼中反應過來。

剛才……那是謝南星的臉!

都過去兩年了。沒想到光是看見和她類似的臉,他都心顫的厲害。

男人如鷹般銳利的目光巡視四周,下意識摩挲著手上的男戒。

那天從醫院回家,他收集了池水,耗費大量人力財力才勉強得到一點謝南星的骨灰。最後燒成一顆寶石,鑲在這顆戒指上。

短短數秒,各色衣裳的人群再次在馬路對面聚集。大廈霓虹更換著彩色外衣,每換一次就照得人群臉上顏色一變。

人群中,緩緩出現一張清麗的臉。她就恬然地站在對面,雙手攏在胸前,皮膚很白,白到不健康的那種白。

蒼穹下人群的最中央。軒然獨立的男人帶著天然貴氣,眾目睽睽下眼神直指著她。

他喃喃的,吐出猶如魔咒一樣的三個字。

程後當然也看到了。他不敢置信,困惑和吃驚雙重包裹了感官。

女人亦同樣注視著這邊,緩緩綻開支令人迷惑的微笑。

紅綠燈終於變了色。

在葉傾眼中,世界天旋地轉非黑既白,只剩那一抹乾淨的冰藍越來越明晰!

女人還在注視,注視他們身後。

程後隱隱覺得不對,順著她眼神看到另一人從他們身邊掠過。看著那人越過葉傾輕抱住她,親昵的幫她整了整長發,淡淡一笑,相攜而去。

從頭到尾沒人注意到黑影處的另一人。

紅綠燈再次變幻,熱風帶來了汗流浹背。

默默望著那對璧人般的男女走入商場,葉傾突然冷得厲害。眉間的炙熱像被一盆冷水澆息,微微自嘲的笑了。

程後皺緊眉頭,想說什麽又忍住了。

商場裡,長發的女人緩緩自童裝架前流連而過。

她低著頭,仿佛絲羽織就的長睫輕顫,親手挑了一條純白的小公主裙。她皮膚很白,笑起來卻映上一抹胭脂色,讓人一看就為之傾倒。

“你眼光很好,娜娜肯定會喜歡。”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她身旁,輕輕點頭。

店員立即醒目的把小裙子接手,引著男人去結帳處。

女人沒有跟去。她依舊駐足,看著那些精致的小衣裳,形狀姣好的唇勾著一抹淡笑。

一掠陰影在此時緩緩遮在她的肩頭。

女人不疑有他。以為是男人結帳回來了,回頭微笑。“怎麽這麽快?”

當那張熟悉的,驕矜的貴氣面孔卒不及防出現眼前時,那抹胭脂色瞬間凝固消逝。

男人站在那,雙眸緊鎖她的臉,一眼萬年,甚至帶著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她不說話,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牙齒情不自禁的‘咯咯’作響。

“為什麽詐死騙我。”

聽著他冷冽沉沉的聲音,女人努力克制內心的驚濤,整個人陷入他和牆壁中間。渾身冰冷,說不出一個字,更怕一開口就沒出息地流下淚。

離開他。

這不是他一直都想要的嗎?她得多努力才能放棄,為什麽還要出現在她面前?

男人定定望著她,上前一步,展臂將她緊摟入懷。

女人不禁慌了,一陣天旋地轉。

他的臂卻上了鎖,緊緊箍住她妄圖動彈的身軀。女人的頭顱被他按在肩胛間,聽到他胸膛震動的聲音。“……感謝上蒼。”

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溫熱氣息卻迅速罩上來,不等反應,某人嘴唇便不由分說覆上來,舌頭更是強硬地探入她微張的嘴中。

綿長而固執的一個吻,從強硬到溫柔。

他一隻手牢牢固定著她的後腦,女人力氣哪裡抵得過男人,強勢的舌長驅直入。

她的心跳得好快,似要從口中跳出來。她想叫他放開自己,卻被他整個含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緩緩結束了這個吻。

她的嘴唇一抹豔色,眼神卻黯了。

葉傾輕輕捧住她的臉,就像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低低喟歎著。“你還活著,是真的活著。”

不是做夢,又勝似一個夢。

看著他的唇緩緩開闔,卻讓她身體裡的每一顆元素都悲傷了。“先生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不。你是……”

“你是幹什麽的。”曖昧氣氛中,屬於第三方的男音突然插進。結帳歸來的男人一把扯住女人將她帶入身後,以保護的姿態。

她瞬間抬頭,不想又對上葉傾那雙幽深的眸子,複又別過臉,盡量克制聲音的平常。“大抵他認錯人了。沒什麽,一個不認識的人。”

男人點點頭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帶著她就想離開。

下一秒女人纖細的手腕卻被抓住了。

那閃耀著黑光的眸裡有幾近焚燒的情緒!葉傾在控制,控制瀕臨絕境的情緒。

一個不認識的人?

被他握住的地方在一嗡一嗡發著燙,她顫抖的不像個樣子,對方卻怎麽都不肯松脫。

“您這是做什麽?還不放手?”男人開始還算禮貌,但壓根得不到葉傾的正眼,終於動了真怒。“保安在哪?這裡有人性騷擾。”

他的話葉傾顯然沒入耳。他的手一直施力,像要把她烙入心中一樣的滿懷悲愴。

“……好疼。”細碎的輕吟像一團火焰,燎痛他的心。

葉傾瞬間松手,幽深的回望著。

女人倉皇而逃。

**

夜晚的風漫過水池,徐徐散向霧氣朦朧的四周。

這是女人暫時下榻的酒店。

涼風習習,紫藤花開,真正的清爽怡人。她赤腳走在泳池邊,閉眼深吸一口氣,身後傳來秦桑的腳步。

她回頭一笑,再沒之前見到那人時的怯弱和僵硬。

“敲你房門沒開,想著你喜歡散步就來這碰碰運氣。晚上讓你陪我買禮物,喏!這是謝禮。”自打回帝都,雖然謝南星不提,秦桑看得出她心緒的變化。

她笑著接過那枚粉紅色的蛋糕。“正好餓了。”對於秦桑的知情識趣,不是沒有感激的。

“好。”他點了點頭。

不過一句普通的開場白,沒想到卻收到最不想聽到的話。

“剛那個人是以前那個傷你很深的人?”他聲音很輕,就像一絲責備或反對都沒有,只是單純的疑問。

謝南星楞在原地,在那麽一瞬裡目光發滯,直到她聽秦桑淡淡的說。“抱歉,是我超過了。”

她無聲的抿了抿唇,不知該說什麽。

秦桑提起一旁的涼鞋彎腰替她穿上。“就算是夏天,也不能貪涼。”

“我知道了,謝……”他的身軀在她鼻下,男香若隱若現。

“好了,我們之間為什麽總要說謝?”秦桑打斷她準備出口的謝字。

謝南星笑了笑。

一片紫藤花沾著水汽,從那明媚的眸前斜斜飛過,最後,細雪般綴在了發上。

他伸手撚下,輕嗬一口氣看它無聲的飛遠。“真討人喜歡,連朵花都掙脫了花藤想和你呆一起。”

討人喜歡?慢慢地,她將目光移開了,選擇緘默。

她的人生從未做到這一點。

秦桑很快意識到她心情的轉變。不著痕跡轉了話題,又盯人吃了蛋糕填飽肚子,才把她送回房間。

對於秦桑,是謝南星無法簡單用感激兩字來概括的一個人。

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她。

最重要的手術,死亡證明,就連這段煥然新生的人生也是他賜予。他不止是她最重要的朋友,更是生命裡無法代替的一個角色。

夜色深沉,酒店客房裡亮了盞壁燈,昏昏暗暗地依稀映出蜷縮在絲被裡的身影。

她閉著眼,卷發拂散軟枕上,混若一方潑墨的綢緞。消瘦到近乎病態的身子彎曲,眼皮下眼球輕跳,有汗從額頭一顆顆冒出,睡的很不安穩。

陰暗中她的床榻無聲下陷了多半。

一隻修長的手輕撫過她的發。青絲纏纏,繞過指尖的摩擦,來到眉宇間。女人或許夢到什麽,分明一顆晶瑩水珠沿著眼角潸然落下。

溫熱的唇落下,緩緩吞噬了那顆淚。

她不安的扭動一下,沒醒。

這一回那隻手轉而曖昧的遊移在她隻穿輕薄睡衣的後背。

那雙唇也開始了放肆。

溫熱的氣息縈繞在女人耳邊,睡夢中敏感的皺了皺眉,那雙唇已經不由分說的欺上來含住。

麻酥感覺先從後背起來的,緊接著胸前,再然後是那裡。

一雙絲羽般的長睫顫抖,她呼吸都亂了,下一秒陰影在視線中緩緩成形。

是……誰?

一隻手牢牢固定在她後腦杓,強勢的舌就此乘虛直入。

夜是屬於黑色的,謝南星害怕的想尖叫,卻被吞沒了聲音。

另一隻手撩開了她內褲的花邊,探進去。

粗糲手指來回摩挲搓揉。謝南星忍不住夾緊了,嘴唇還被陰影用力吮吸著。那個人像會魔法,摸到哪都是一灘軟水。手法也很熟稔,在她乾澀柔軟的那裡刺插撚搓,沒一會兒就挑撥的呼吸困難起來。

“放……”她逮到個機會想叫,卻被圈入一個溫暖的懷抱,男人舌頭就此鑽入。

他掰開藏在絲被中的雙腿,燈下看美人。那裡早已一片泥濘,散發誘人甜香。

陰影似乎忍到極限,他托起女人身子,將早已硬邦邦的分身抵在那,慢慢在洞口摩擦。

謝南星喘著細碎的氣,恐懼和奇妙的麻癢雙重夾擊。而在洞口摩擦的那根又粗又大,讓她羞憤欲死。

陰影緊抱謝南星的腰,同時將她拉向自己。

抵在穴口的肉棒直搗黃龍!

久不經人事的花壁突然被撐開,還不等她尖叫,男人用力款擺起來。

夾著肉棒的那裡甚至能感覺到上面的青筋和形狀,隨著抽插的動作刮擦,她雙眼迷蒙,再也忍不住眼淚。

陰影深吻著女人,把她的泣聲擊碎。

下面被粗暴無章法的進出,那雙手也挑火一樣揪拉揉搓她的酥軟。

她很久沒做愛了,這麽強的刺激讓她腦中一片空白。喘息和尖叫被男人的舌尖堵住,香甜蜜汁混著嘖嘖的深吻自嘴角流下。

她不自主的夾緊,玉臀輕搖。

這幅美麗的模樣勾引得男人越加瘋狂,狂插幾百下,雪白漿液通通射進她還淌著蜜汁的銷魂處。

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娃娃。

謝南星睜著大大的眸,被插的絲滑的小穴很快迎入了第二輪。迷離夜色中男人捉著她的腰,就著插入姿勢把她翻過身。

碩大的龜頭狠狠剮蹭花道,刺激的她渾身顫抖,濕潤且迷離的眸子失了焦距。

雙腿間他快狠準的抽插,她被動的隨著他往前一聳一聳。突然一直在蜜穴大幅度抽送的肉棒頂到某個地方!

突如其來的顱內過電讓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男人緩了緩,感受到她的絞緊。

接著他按住她的細腰,開始次次都頂中那個地方!直搗得謝南星雙眼發直,直讓那雙手喪了力氣,被地吸引力作用著軟軟滑下去。

男人速度太快太急,直捅得她尖叫哭泣,挺立的肉棒也在一次次抽插中再度射出大量白漿。滿溢出來的精液一直流到同樣濕的一塌糊塗的床單上。

——這是她從未體會過的快感。

就算以前和葉傾上過床,也是他自顧自爽了就好。像今天這樣,男人一次次的試探,到每一下都重重撞擊到她的花心是前所未有的。

這場漫長的性愛一直持續到後半夜。

謝南星的腿已經合不上了,不知道被上多少次。她雙目無神,繃直了身體,又像丟了魂,眼淚和白漿一樣啵啵的流著。

紅唇被他再次一整個地含住,十分霸道。然後,漸漸地漸漸地,那強勢的吻緩下來,就像想證明什麽一樣,他的動作慢了下來,最終只剩下輕輕地,不慌不忙地吮吸她唇瓣。

“我從沒覺得如此幸運,謝謝你還活著。”他攬住她,聲音低沉而醇厚,如同酒窖中那醞釀太久的瓊漿般醉人。

她的心跳仿佛突然停止了,早前隱隱的感覺在此刻得到了證實。

‘啪’的一聲,床前的燈被打開。

寂靜如死,死如寂靜。

謝南星臉色很差,雙手全被男人捉住。就像怕稍有松懈,她就要像兩年前一樣再次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視線所及只有葉傾臉上一點點擴大的光線。

他還是那麽好看,眉眼鼻口無一不精美。他是貴氣的,哪怕穿著十幾塊的衣服都感覺白龍魚服。這樣的男人是多麽容易讓人奮不顧身的愛上啊。

只可惜他還是那個他,她卻不是那個她了。

“放開我。”緩緩開闔著唇,謝南星臉上的淚冰冷。

“謝南星,我們談談。”

‘啪’的一聲,這次是葉傾的臉側了過去。

她輕顫著,手心火辣辣的疼,鐵棍似在心底攪!這一巴掌葉傾本可以輕易躲過去的,但他卻沒躲,她也不敢想為什麽他不躲。

“出去。”她聲音嘶啞,臉上還留著歡愛過後的紅暈。

昏暗光影在葉傾身上襄了一層玫瑰色金邊。他維持剛才的姿勢沒動,幽深眸子望著她。

但謝南星絲毫沒被他的這份幽深所感染。

“好,你不走,我走。”她揮開他逃到陽台,窗紗和發絲一起被軟風撩動,簡直像要臨窗飄炔。

葉傾眼中的星影無可挽回的失去了光彩。

心臟像被野獸撕咬。

他在懼怕,怕謝南星會真的做出那個他不願意再提起的字眼。

“我出去。”

門哢嚓一聲被合上了。

她虛弱地捂著臉,直到那頎長身影的消失,才放任大顆眼淚落在手心。像一枚枚尖細的繡針,消無聲息地滑進厚重泥土,一絲痕跡都不留。

到底是誰呢?把這漫天星鬥弄得忽明忽暗。

玻璃陽台下是葉傾的驀然回首。

他怔在那,蒼涼的表情,竟暗淡的笑了一下。

無盡悲涼湧上心頭。

什麽時候?他居然下作到要這樣來得到一個女人,而那個人還是他愛的人。

但他居然是不後悔的!因為只有整晚抱著她,撫摸她的發,劃過她的體溫,他才能確認不是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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