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外面的溫度比中午降了至少十來度左右。
好不容易把女朋友哄睡了,徐離掛了語音,對話框顯示將近有兩小時的通話時長。
他坐在滑板上,抬眼又望著遠處大片的黑色雨雲出神。
遠處突然刮過來一陣風,他的頭髮在肆意亂動,枝頭的樹葉互相碰撞發出了颯颯聲。
有片葉子被吹到了他前面。
徐離的視線被分散,他低頭看著自己鞋前的那片樹葉,突然想起了下午從那個家裡出來的時候,大門前也有像這樣的葉子。
那個地方,對他而言很陌生,但也並不是全無印象。
小時候他去過。
當年從公園滑板池的一幫街頭板仔裡把他帶回來的那位老人,好像比兩年前要更蒼老了一些。
很難具體形容出哪裡不同,只是看起來精氣神沒有那麽足了。
不過他說話還是很有力度,一板一眼的,聊他的學習,聊他的自立能力,明明都是些老生常談的話。
不過也確實是沒有別的話能說了……除了他說想轉學去北京的那件事。
提起林慕溪,他們後面才打開了話匣子,聊了挺多。
一直以來,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把事情做到最好,就是徐離的生活方式。
當時語言不通的媽媽一個人在異國他鄉養活了他,長大後他就反過來開始照顧她,很多東西都融在他的成長過程裡。
但他沒能多照顧她幾年。
這是他的遺憾,並且會在未來貫穿他的一生。
而現在,他發現自己正在面對可能會到來的第二個遺憾。
就像她今晚在電話裡說的那樣。
——找吧,反正你也找不到了。
他知道她是在跟他鬧,明明就是不輕不重的小事。
可還是不安。
徐離彎腰將那片落葉撿起來,撚在手裡反覆旋轉,幾分鍾後,他起身活動了一下脖子,叼著葉莖流暢地上了板,準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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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之後,學校裡舉行了高二的開學考試,林慕溪破天荒的居然考到了班裡的中等偏上水平。
主要還是分科的時候選了文科,沒有理化生三門拖後腿,再加上暑假兩個月昏天黑地的補習,林慕溪突然就爬上來了。
高一上學期還是在這所高中念的,所以林慕溪也碰到了以前認識的人和她分在同一班。
在她們看來,林慕溪轉了一趟學,回來後就從吊車尾一下竄到了中等水平,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神奇的色彩。
其實拿到這個排名的時候,林慕溪本人才是最懵的。
她考試的時候隱約覺得發揮可以,應該考得還行,但她沒想到自己能考到中等偏上去,明明不久前她的目標還是考到班裡倒數第二。
大概是在第五附中被當菜虐到體無完膚了,她回來之後,看見自己的排名都有種極度不真實的感覺。
林慕溪對自己成績的提升還是挺在意,她又給徐離發信息問了一下他們那邊高二文科的分班考試成績。
得到的結果讓林慕溪更惶恐了。
她的總分在那邊居然也挺高的!
林慕溪真的覺得自己內心起伏巨大,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麽大的進步。
直到卷子發下來講解,她把卷面拍照給徐離發了過去,她對象看完之後好一會兒都沒吭聲,最後幽幽地說了一句,側重點不一樣。
再問他什麽意思,他雖然說了不少,但林慕溪聽得也有點迷糊,學霸分析卷子跟她分析卷子,從出發點就對不上。
總之林慕溪知道的一點就是,試卷難度不同,她送分題基本上都寫對了,還有一些比較考原理和邏輯推理的題也做出了一些。
這個分差不多就是她現在水平,高二努力下去的話,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
林慕溪在徐離那學校待著,別的沒學會,卷倒是學會了。
這邊的老師不會日複一日督促盯著人學習,看著周圍同學在各種俱樂部和社團裡陀螺一樣轉,林慕溪為了合群,又撿起了自己小時候開始學的鋼琴。
除此之外,她全部的時間都報了補習班,為了高考的時候能上最好的大學。
林慕溪以前老跟那些和她家境差不多的女孩混在一起,雖然分了班有些沒在一塊,可大家出去玩還是愛叫上她。
林慕溪趕著補習班開始前去過幾次,但每次都是沒待多久就跑了,留下她們又匆匆打車過去上課。
這樣的事情重複了幾次後,林慕溪主動跟她們交代了自己備考大學的打算,聽她說要考五道口職業技術學院的時候,她們看起來像是想笑,但最後還是憋住了。
第二天,大家就給她送了很多的學習用具,以及一套非常厚實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