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盈妍在小區門口等了沒多久，莊梓源就到了，他從車上下來立即奔到了她身前一把抱住了，腦袋埋進她的脖頸間不住地蹭，像隻對著主人撒歡的大型犬，嘴裡還不停呢喃：“妍妍......好想你......”

賀盈妍揉了揉他的腦袋，又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一時無言。

一陣寒風吹來，莊梓源忙拉開自己身上的運動棉衣把她裹了進去，看著兩人像連體嬰似的，他笑得格外滿足，又見四周無人，禁不住在她臉上“叭叭”親了兩大口。

還不忘問她：“妍妍見到我是不是開心了好多？”

賀盈妍抬頭看他一臉笑呵呵的樣子，也不由跟著笑了，點點頭“嗯”了一聲。

兩人這樣依偎著，許久後她的臉色又黯淡了幾分，低聲嘟囔道：“現在又不是很開心了。”

“啊？為什麽？”莊梓源傻愣愣地問她。

“因為過會你得回去了。”

大概是因為這幾天在家和父母相處得實在是又別扭又鬱悶，即使是平日裡在她看來纏人又鬧騰的莊梓源，此時竟也讓她生出些不舍眷戀的情緒。

“那我不走了！我陪你！”莊梓源果斷道。

賀盈妍無奈地笑了：“怎麽陪？我爸媽在家，你又不能進去，難道一起站在外面吹一夜冷風？”

莊梓源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那你來我家啊！這樣我們就不用分開啦！”

賀盈妍一頓，突然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主意。說真的，她現在也確實不想回到那個家。

見她不語，莊梓源想到了什麽，拍了拍腦袋鬱悶道：“啊對了，你爸媽應該，應該不會準許......”

賀盈妍卻搖頭：“他們管不了我。”

而且估計也沒多少心思管。現在反正她都出來了，他們又沒發現，那一整晚不回去其實也沒什麽。

就算真的發現了問起來，隻說自己在同學家睡就好了。

這樣一想，她也不再猶豫，果斷點頭：“好吧，就去你家。”

莊梓源這下簡直是樂得找不著東南西北了，歡呼了一聲就趕緊摟著賀盈妍往車子那邊走：“我們趕快回去！外面好冷的！”

兩人走到車邊，莊梓源打開車門後她正要上去，斜刺裡突然衝出一個人上前伸出手把她拽了回來。

她冷不防往後趔趄了幾步，差點跌進身後那人的懷裡，好在一旁的莊梓源反應夠快，忙抓住了她另一隻胳膊幫她站穩，驚叫一聲：“妍妍小心！”

隨後兩人就齊齊轉頭看向那個衝過來的冒失鬼，竟是陸亦鳴。

賀盈妍頓時一臉不悅：“你發什麽神經？”

路燈下的陸亦鳴神色晦暗，死死盯著賀盈妍：“他是誰？你要跟他去哪？”

剛才他放心不下，糾結了一會還是往賀盈妍離開的方向跟了出來，結果就看見不遠處的她竟和一個男的抱在一起，他形容不出當時心裡那種感受，隻覺得一時好像有陣陣邪火在灼燒，一時又好像有塊塊寒冰當頭砸下。

他緊攥著雙拳，克制著想要跑過去拉開兩人的衝動，只能雙眼燒紅地定定看著，直到後來賀盈妍竟要跟男生一起上車離開，他終於無法坐視不管了。

賀盈妍煩躁地想要掙脫他的手：“關你什麽事？放手！”

他卻不肯放，反而拽得更緊了，疼得她皺起了眉。

莊梓源滿臉敵意地上前，氣勢洶洶地推了他一下，又拉住他的胳膊想讓他松開，大聲道：“要你放手沒聽見嗎？你弄疼妍妍了！”

“妍妍？”陸亦鳴怔怔重複了一遍，眼底一片陰霾，幾乎快要控制不住隱怒的神情：“你和他什麽關系？不說清楚我不會放你走的！”

他這話是衝著賀盈妍問的，然而她正眼都不想給他：“你管不著。”

陸亦鳴卻不肯罷休：“你一個女生大半夜跟個男的走，我怎麽就不能管？！”

莊梓源如今已通曉了些人情世故，尤其又吃過林適的虧早就長了教訓，很敏銳地就察覺出了這個人跟賀盈妍關系不簡單，頓時敵意更甚。

他上前一步擋在賀盈妍身前，挺起胸膛底氣十足地宣誓主權：“我是她男朋友！我們以後會結婚的！她去我家怎麽了？再欺負她小心我打你哦！”說著他還齜著牙舉起拳頭以示威懾。

陸亦鳴一聽這話，錯愕了一瞬，手上也不禁放松了幾分力道。

男朋友......結婚......

這兩個詞語如同重磅炸彈扔進了他的腦子裡，炸得內裡一片血肉模糊，不成形狀。

趁他愣神之際，賀盈妍趕緊掙脫出來，嫌惡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對莊梓源道：“我們走。”

莊梓源也狠狠瞪了瞪他，跟在賀盈妍身後上了車。

坐上去後他朝外看了看，轉頭問賀盈妍：“他是妍妍認識的人嗎？好凶哦！”

賀盈妍淡淡道：“一個鄰居，不熟。”

直到車開出了好遠，陸亦鳴都仍呆滯在原地。過了許久他才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她怎麽就有男朋友了呢？

那他該怎麽辦？

他想起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

——花園裡，小男孩看著面前噘著嘴一臉不樂意的小女孩，得意道：“我爸爸說了，等我長大了我們就可以結婚，你就是我老婆！”

小女孩白了他一眼，高傲又不屑：“切，你想得美！我才不要嫁給矮子呢！”

小亦鳴看了看比自己高半個頭的小女孩，頓時氣得臉皮紫漲，但又確實理虧，反駁不了，吭哧了半天只能梗著脖子道：“我以後會長高的！會比你高很多很多！”

小妍妍一臉天真：“真的嗎？我不信。”

小亦鳴憤憤道：“好啊！你就等著看吧！”

“嗯嗯，我等著。”小妍妍坐到了石凳上，撐著下巴百無聊奈地敷衍。

“那我以後真比你高了怎麽說？”小亦鳴鍥而不舍地問她。

小妍妍想了想，隨口道：“那我就跟你結婚咯。”

小亦鳴眼睛一亮：“真的？”

“嗯。”小妍妍強調：“如果你能長得比我高的話。”

“好！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你可不許反悔！”

“誰反悔誰小狗！”

......

其實仔細回憶起來，兩人小時候做過的約定還有很多。

比如曾經兩人一起看了那部《海底兩萬裡》的電影后，約定過將來要一起去海裡潛水。

比如曾經賀盈妍在小黑狗被送走後他安慰傷心哭泣的她，約定過將來要一起養一隻可愛的小狗。

再比如曾經兩人偷偷溜出去看流星卻最終依偎著睡去而錯過，然後約定將來要一起看一場壯麗絢爛的流星雨。

......

諸如此類，現在看來不過都是些孩童時稚嫩無心的戲言，當不得真。

甚至很可能，她早就已經忘了。

可陸亦鳴偏偏都記得清清楚楚，也都當真了。

即使後來兩人關系破裂，天各一方，他也一直不曾忘記，一直堅信將來某一天，那些約定都會一一實現。

只是沒想到，剛和她重逢沒多久，美好的幻想就被打得稀碎。

此時此刻，昏黃的燈光下，蕭瑟的寒風中，他站在路邊的身影顯得無比頹然淒涼。

他突然很後悔，剛才在樓下不該對她說那些言不由衷虛張聲勢的話。

他應該認真誠懇地問她：現在自己真的長高了，比她高出了一個頭還多。

那麽，當初的約定還作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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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妍：不作數，滾。
竹馬：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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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小竹馬也是個純情boy，就是長了張破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