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意聽著聽筒裡喋喋不休的聲音，煩躁地站起來，抬手剛想抓自己頭髮，就被人從旁邊握住了手腕。

白秋意扭頭過去看，看到了江戍，心裡的煩躁奇異地降了一點點。

江戍捉著他的手，身體往他背後站，然後將他的手壓平到他身側，從後面，連手帶腰抱住他。屁股往身後的書桌靠，勾住白秋意的人，讓他往自己腿上坐。

白秋意被他一通動作搞下來，心情都平靜下來了。

“媽，我沒交什麽不三不四的朋友，”白秋意身體放松，靠坐身後男生的腿上，“我的朋友們都家世清白，陽光好學，不是你口中那種不學無術，整天只知道搞些旁門左道的人。就算媽你對你兒子沒信心，你也該對E大有信心吧，能考上E大，就證明他們足夠優秀……”

白君豔聽著他在電話裡面說，眉頭越皺越緊，沒等白秋意說完，他就打斷白秋意:“媽媽不會害你，成績優秀並不代表他們人品過關。你看看你，才去上了多久的學？就被帶得家也不回了。你教什麽課？家裡缺你那點錢嗎？”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兒子上了大學，距離她這麽遠，其實她是非常恐慌的，但一直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兒子住校之後，她給兒子發信息，雖然兒子每次都回，也回得很及時，但白君豔就是感覺什麽地方變了，變得不可控了。

今天，兒子一通電話打來，更是讓她直面了他的不可控。

白君豔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那精心盤起的髮型，頓時變得松松垮垮的。

“是不缺，”白秋意聲音低柔，與白君豔的尖銳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媽媽生日快到了，我想拿自己賺到的錢，給媽媽買一份禮物。”

江戍下巴架在少年肩膀上，聽他說，也聽對面的女人說。

心裡對少年升起了無限的疼惜。

這位母親，對少年的掌控，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

她尖銳的態度，江戍一個局外人聽來，都感覺渾身難受，更何況少年這個當事人了。

“媽媽不需要你賺錢買禮物，”白君豔道，“你回來，你聽話，就是給媽媽最大的禮物。”

“我會回去，但不是今天，”白秋意道，“我也聽話，但我能拜托媽媽，讓我把話說完嗎？”

“你讓我多讀書，書中教我人不能不孝，人要懷有一顆感恩的心，媽媽你養育我這麽多年，給我吃的，穿的，用的，從來都是最好的。

每次我過生日，你都會為我精心準備一份禮物。身為兒子，我卻什麽都沒為你做過，我交的這些朋友，母親節，母親的生日，他們都會為母親送上一份他們精心準備的禮物。

我什麽都沒送過。

這段時間，我晚上其實經常睡不好，我對媽媽，感到很愧疚。

我不是一個好兒子。

媽媽你為了生計，為了這個家，一直辛苦工作，我卻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白秋意說了很多，白君豔聽著，心裡奇異地平靜了下來。

雖然兒子有很多話她不認同。

她覺得他兒子是最好的。

她覺得兒子什麽也不需要做，自己努力一點，賺多一點，能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可兒子不這麽想。

他會愧疚。

他會睡不好。

都是因為自己，不讓他做一些多余的，不讓他送生日禮物的事。

白君豔最後妥協了，她不想兒子一直陷在愧疚當中。

不過她雖然妥協，但白秋意也必須要像以前那樣，每天向她報備動向。

掛了電話，白秋意頭往後靠:“這算不算是成功邁出一步？”

“算。”江戍道，“今晚我們燒烤吧？我讓人準備食材。”

兩人之前已經說好了，為了方便上課，白秋意這個周末就在江戍家住。

“好啊，”白秋意道，“我媽媽平時都不給我吃這些東西，說對身體不好。”

“偶爾吃沒事。”江戍聽他的口吻，心情好像是恢復了，心裡松了一口氣。

不過隨即又想起一件事，自己不給弟弟交女朋友，這件事的性質，不就跟他媽媽限制他交友一樣了？

江戍感覺自己不能這樣，這也太自私，管得也太寬了。

不過學生時期，也確實不適合談戀愛。

還有幾年，他現在也不用太糾結這事。

江戍心很大地想，等畢業了再糾結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