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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香福》第二章 重生
連家有兩個如珠如玉的女兒。

 

 長女連福婚事早已定了,是平陽府一帶的儒素之家,陸家獨子陸觀神。

 

 小女連儀不是正室所出,婚事難定下。

 

 這一年春,有個叫謝行羯的男人,挑了幾箱子聘禮,說是來報恩,也來求娶。

 

 數年前,謝行羯還是個小乞丐,餓得只剩下一口氣,有人往他身上扔了半張餅,他靠這撐過來,才走到現在的地位,所以報恩來了。

 

 他以身報恩,求娶的是當年扔他身上半張餅的人,連家小女連儀。

 

 謝行羯來勢洶洶,連家卻不同意這門婚事。

 

 謝行羯是何人,他靠著萬貫家財,上下打點官員,入了漕幫,不過半年功夫,殺得上面無人,自個兒做了龍頭,將一岸的漕運生意盡抓在手裡。

 

 謝行羯有個陰毒惡癖,專門以玩弄無辜女子為樂,每日必要一名鮮嫩幼小的處子,壓在床帳中肆意蹂躪,玩弄出了人命,發妻都給他收拾屁股。

 

 送女兒嫁進謝家,就是推到火坑,要被鄰居戳脊梁骨罵。

 

 謝行羯不管連家不同意,趁連家老爺去西域經商沒回,只剩孤兒寡母在家中,強行交換庚辰帖,又把連家圍起來,不讓裡頭人出入一步,告官府也沒用,他後台正是貪婪的官府。

 

 最後,謝行羯發話了,半月後來接新娘,不管死活。

 

 連儀鬧了一場沒有結果,不鬧了,剩下還有十日,日日到嫡母鳳氏膝前盡孝。

 

 這日,謝家管事送來一個描金箱籠,裡頭裝滿綾羅珠寶,立在庭院裡,臉上堆笑,“這是咱們老爺早年從西域樓蘭古國裡摸來的寶貝,件件價值連城,全讓奴才拿來孝敬了。”

 

 連儀叫了兩個婆子,抬到鳳氏屋裡。

 

 鳳氏娘家富庶,掃了一眼箱籠,還算高興,叫婆子抬去庫房,對連儀道:“放心就是了,你比旁人多喚我幾聲阿娘,性子乖巧,我心也多偏向你。”

 

 鳳氏話裡話外,都透露對另一個女兒的不滿,連儀殷殷勤勤替鳳氏捏肩捶腿,“阿娘待我最好啦。”

 

 連儀嘴上這麽說,心下暗暗鄙夷。

 

 鳳氏當年也只是一個姨娘,愛慕連奉安,執意要嫁她做妾,一年後生了個大胖兒子庭哥兒,就被扶正了,仗著正室身份作威作福,肆意揉捏兩個女兒。

 

 對兩個便宜女兒,鳳氏撒手不管,但看到連奉安偏寵阿福,冷落了自己生的兒子,越發對阿福苛待了起來,恨不得早打發阿福出家門,永遠別回來了。

 

 現在連儀想出替嫁的法兒,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樂得成全。

 

 連儀從正屋出來,笑容散去了,“這當口兒,姐姐應該醒了,去瞧瞧吧。”

 

 阿福三日前大病了一場,今早上才醒來,身子還病懨懨的,房中飄著一股苦澀的藥味,連儀一進屋,正聞到藥味裡有一股酒香,清冽乾淨,隻覺得好聞。

 

 外人隻當是屋裡的熏香,鮮少人知道連大小姐有一個怪癖,打小一沾酒,身上就有香味,只要往她藥裡放一點酒,就知道她有沒有乖乖吃藥了。

 

 就見半垂半掩的紗帳前,隱約半躺著一抹倩影,連儀欲拿團扇挑開帳子,床上的嬌人兒先一步挑開來了,露出一張芙蓉小臉,水汪汪的眼兒,“我一聽動靜,就知道是你來了。”

 

 阿福半倚在床邊說話,隻穿了件小衣,露出一片白滑肌膚,剛醒來的緣故,嗓音略啞,面容消瘦。

 

 連儀順勢半邊身子坐下,“姐姐身上酒香氣這麽濃,又偷偷飲酒了?”

 

 細兒笑道:“范大夫說藥裡摻點枸杞子酒,咱們小姐身子骨就不那麽軟,過幾日,就能下床走動,倒不必每日窩在屋裡,受這潮氣。”

 

 虎兒打趣道:“現在好了,只要一嗅屋裡有沒有酒香味,就知道小姐今日有沒有喝藥。”

 

 連儀心思從旁人嘴裡說出來,眉心一跳,她疑心病重,總覺得替嫁一事會泄露風聲,倘若讓姐姐知道了,不會乖乖吃藥,這樣一來全盤計劃豈不落空,這才想出在藥裡下酒的法子試探。

 

 連儀見阿福猶在病中昏沉沉的,不打擾回去了,才敢彎一下唇角。

 

 看來那軟骨藥起了大效果,只要再喂上幾日,把姐姐喂成一個沒骨頭的人,成親那日,只能任由旁人擺布。

 

 待入了洞房,姐姐那柔順嬌媚的模樣兒,謝行羯怎麽會不愛。

 

 到那時,他只會忙謝不迭,謝連家送去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媳婦兒,哪裡還惱替嫁一事。

 

 原來連儀認清婚事退不了後,越想越不甘,經人挑撥,才生出替嫁的大膽心思,左思右想,沒人比阿福更合適了,阿福是她親姐姐,又生的貌美,謝行羯會很滿意的,連儀打定了主意,日日到鳳氏面前盡心盡孝,自然真不是出於一腔孝心,而是哄鳳氏做她同謀。

 

 哄好鳳氏,連儀專門對付阿福。

 

 現在看來,阿福被傻傻蒙在鼓裡,更不用對付了。

 

 等阿福嫁進謝家那日,連儀就頂了親姐姐的名兒,嫁入陸家,陸家知道了也不會揭發,陸公子親口說過,他更喜歡楚楚可憐的她,不是姿色甚妖的姐姐。

 

 想起陸公子,連儀心裡滾過一絲羞澀的甜蜜。

 

 那樣清和溫潤的翩翩公子,誰不愛慕。

 

 日後她不但要做陸家主母,還要做狀元郎夫人,風光一輩子。

 

 ……

 

 這邊房中安靜,閑人屏退,細兒挨到床前,“您為何要瞞二小姐?”

 

 阿福並沒有喝後廚送來的藥,隻飲了一點酒,等酒香氣飄滿屋子時,連儀就來了,嗅到酒味隻當她喝了藥,自然打消了疑心。

 

 細兒雖不知這裡頭貓膩,但發現了小姐醒來後人有點兒古怪,究竟哪裡古怪,她說不上來,當下見小姐臥在被中,衣襟散開,露出半片桃紅色肚兜,襯得肌膚白嫩嫩的,她不疾不徐,緩緩道出一聲,“那碗藥吃了,要害死人。”

 

 聲音輕落地,卻令人悚然,兩個丫鬟怔住,虎兒呸一聲道:“小姐您好好兒,不許說這等子傻話。”

 

 阿福聽了這話,緩緩睜開眼,仍是一雙盈盈動人的秋波,卻已冷了。

 

 她重生了。

 

 三日前,她大病一場睜眼醒來,身上沒有被利劍貫穿的劇痛,而是喉嚨發乾,身體綿軟無力,脈搏在有力地跳動,她就知道了,她重生了。

 

 但這事太驚世駭俗了,她花了整整三日來消化。

 

 前世,阿福如現在一樣小病了不見好,到了連儀出嫁那日,身子就像被抽去骨頭,提不起一點勁,丫鬟被迷暈,鳳氏身邊兩個粗壯婆子架著她上花轎。

 

 到那一刻,阿福仍隻當是鳳氏的主意,從未想過乖巧可憐的妹妹。

 

 因為在她面前,連儀從來隻說謝行羯的好話兒,說她多麽愛慕那男子,從不透露心中深藏的厭惡。

 

 後來阿福也沒嫁入謝家,花轎半路被康王一班護衛劫去了,在王府裡苦悶悶待了半年,忽有一日,從丫鬟嘴裡聽說那陸家公子,陸觀神娶了連家長女。

 

 又過一年半載,聽說陸觀神考上狀元,本朝最年輕俊朗的一位狀元郎,一日遊街走馬觀花,引得公主春心蕩漾,那陸狀元卻道家中已有糟糠妻,也隻守愛妻小寶。

 

 糟糠之妻不下堂,一時引為美談。

 

 到此,阿福恍然大悟。

 

 好一出李代桃僵。

 

 她那個乳名叫小寶的親妹妹,自幼伏在她膝上,仰起楚楚可憐的一張小臉,輕喚一聲姐姐,叫人心軟。

 

 卻暗藏蛇蠍禍心,夥同嫡母,頂了她連福的名兒,嫁入陸家,做那風光無限的狀元郎夫人。

 

 而她最後被人陷害,奸汙慘死。

 

 阿福手垂在胸口,溫熱的手心貼住衣衫下的心口。

 

 那裡在跳動,一下又一下,仿佛還帶著被利劍刺穿的劇痛,貫穿肢骸。

 

 她的確活過來了。

 

 但只是活著,怎麽能夠。

 

 還不夠啊。

 

 至今她耳畔猶縈繞那句,“連氏與護衛通奸,奉王爺命令,就地斬殺!”

 

 一字一句,心骨俱冷。

 

 幸好這都是前世的事,她現在活在第二世,一切尚未發生,康王府她不會入,謝行羯更不會嫁。

 

 她要讓有些人活該有報應。

 

 阿福向細兒招手,“你去做一件事,害我那惡鬼自然出來了。”

 

 阿福昏了三日,現在雖然醒了,身子還好得不利索,她這人打小就這樣,一旦生起病特別愛粘人,連奉安在家,她黏著他,現在家裡出了這樣的大事,丫鬟們怕她傷心,都不太說仔細,阿福看上去也不知道,隻一味歪纏連儀。

 

 連儀為了看住阿福,耐著性子每日陪著,時日一久,她喉嚨有些發癢,也過了些寒氣,但仍日日到鳳氏跟前盡孝,畢竟不是骨肉相連的親母女,怕鳳氏臨時變卦,這日卻被婆子攔下,鳳氏怕她也過了病氣,傳染給庭哥兒。

 

 連儀忍著怨氣回去,丫鬟楊柳叨叨了一路,盡說鳳氏的壞話,聽得她頭疼,卻不加阻攔,這時候見細兒過來了,幽燈下,細兒悄然靠近,“大小姐這幾日吃藥,越發覺得藥味古怪,今兒叫奴婢叫了個鼻子靈的丫頭聞聞,對照范大夫開的單子,多出了一味藥,二小姐您瞧,寫在了這上面。”細兒拿出一卷紙,“不知道這一張紙,值幾個價。”

 

 連儀沒想到還是露了破綻,原先她是怕的,但現在聽細兒一說,暗暗譏笑,阿爹不在,沒人庇護姐姐,事情敗露真捅到鳳氏面前又如何,沒有人會站在姐姐這邊,最後只能做一隻替嫁的小羔羊。

 

 連儀現在不想節外生枝,“五十兩銀是死物,豈能買你忠心,我要你往後供我驅使,謝家送來那箱樓蘭聘禮,件件價值連城,隨你挑一件兒。”說罷吩咐楊柳將她帶去庫房,心下越發覺得自己英明。

 

 謝家送來那一大台描金箱籠就壓在庫房,鳳氏不屑一顧,如今倒成了她籠絡人心的手段。

 

 楊柳辦完差事回來,“那賤人胃口挺大,挑來挑去,把箱子翻了幾遍,最後挑了樣兒玉鐲子,用帕兒裹懷裡,任誰看不出來,奴婢又按照您吩咐,叫她多選幾樣,昭顯您籠絡之心,她似乎也不好意思了,隻拿了樣小巧之物,叫什麽大象……”

 

 “紙拿回來了沒有?”連儀不耐煩聽,那些奇珍異寶送她不心疼,日後總會回到她手裡。

 

 楊柳連忙從懷裡掏出來,連儀卷在燭火裡,看著它慢慢燃燒殆盡。

 

 楊柳疑惑道:“小姐收攏細兒做什麽?”

 

 “阿爹一向偏袒姐姐,到時候需要姐姐身邊的丫鬟出來作證,虎兒太莽了,細兒正合適,就讓她親口告訴阿爹,不是我替了姐姐的名兒,而是姐姐看中了謝行羯,不顧女兒家顏面,死活要嫁去。”

 

 到那時,阿福成了謝行羯的禁臠,出不來半步,是非黑白,還不是由她捏了算。

 

 現在,只剩下最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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