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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香福》第四章 謝行羯
到第三日,也沒聽說康王病重,要尋那純陽血的事兒,反倒是謝行羯攜連儀一同來了。

 

 也是這日,連奉安歸家。

 

 兩撥人撞在一塊兒了,只不過,謝行羯來時隻身一人。

 

 路上連儀趁他不備,從他眼皮底下逃了出去,不知去向,謝行羯沒尋到人,來連家討要小妾,正趕上連奉安回來,昏日當頭,謝行羯騎著一匹高頭駿馬,身後跟著一夥兒,盡是他在漕幫裡舔著刀尖兒的弟兄。

 

 府門燈火下,謝行羯鼻高目深,眉目有著一種西域胡人的深邃,眉骨從下巴劃長長一道刀疤,猙獰凶惡,對連奉安道:“嶽丈大人,你那好女兒逃了,是不是該給小婿一個說法?”

 

 連奉安剛回家,倒也不是什麽都不知情,進城之後,就聽外人在說連謝兩家婚事,平陽府有幾千個連姓,他一時沒想到自家身上,卻知道謝家是什麽樣的名聲,當時一邊可惜那家女兒真可憐,一邊慶幸不是自己的大女兒。

 

 誰想到了家門,看見謝行羯帶人堵住,說來接小女兒回家,他又不笨,當下才回過神了,鳳氏這時也開口,“您不在這倆月裡,我做主,把阿儀許配給了謝家公子,就眼前這位兒,雖說是妾室,好歹是清白人家,嫁過去不會受苦。”

 

 鳳氏知道連奉安偏心,所以說這話時臉上並不見慌色,反而是含著笑,連奉安的確不怎麽關心連儀,但畢竟是自己親骨肉,被謝行羯強娶了不算,現在還要人要到家門口,臉面上過不去,加上謝行羯為人霸道如狼,雙方一言不合起了爭執,謝行羯冷笑道:“聽我那妾室說,嶽丈大人有兩個女兒,大女兒長得跟天仙一樣……”

 

 察覺到謝行羯的意圖,連奉安面沉如水,“謝公子好大的威風,你是靠官家吃飯,別目中無人,衙門裡有青天大老爺,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謝行羯一聽他擺出官府的名號,更是樂了,他早就跟官府沆瀣一氣,絲毫不怕,又是是個說乾就乾的膽兒莽性子,當下喝一聲兄弟,就要闖進去搶人,卻從兩扇朱紅大門裡邊兒,走出來一個人,迎面就要撞上那馬蹄子。

 

 簷下燈光明滅,照見少女杏眼桃腮,一雙水汪汪的眸子,謝行羯立即猜出了她身份,勒住怒馬,心動不已,要將人劫到馬上來,阿福心裡也慌慌的,見官府壓不動他,索性搬出了康王府的名號。

 

 連奉安這趟去西域,也是替康王府采買,換而言之,連家是與康王府沾了一些關系,而素日裡來,康王府的人是極為護短,倘若知道了有人借連家損了康王府的顏面,豈能坐視不管。

 

 謝行羯雖有官府做靠山,但腕兒能粗得過天家貴胄。

 

 況且官府與康王府又是素有齟齬的,鬧不好了,王府借這一樁小事,一本奏折參上去,皇上是康王一母同胞的親哥哥,會偏袒誰不言而喻了。

 

 康王早些年是一副混不吝的脾氣,誰觸怒了他,扒了皮都不算過分。

 

 這裡頭的道理兒,阿福沒有細說,只是搬出了康王府,謝行羯卻聽懂了,眼神頭次利害起來,冷冷盯住面前這嬌弱貌美的小女子,“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這句話,連大小姐記住了!”話罷調轉馬頭,一陣煙似的去了。

 

 望著這些人遠去,連家人才松了口氣,鳳氏卻對阿福埋怨起來,擔心她惹怒了謝行羯,招來更大的禍事,還要再數落,被連奉安打發出去,讓她派管事劉萬,領一群奴仆出去尋連儀。

 

 做完這些事,連奉安閑下來,安撫阿福,剛才她那樣做,正是做對了,“今日若不搬出康王府,明日連家就會成為平陽的笑話,兩女嫁同一個男人,奇恥大辱。在說額,你娘臨走前交代過,要阿爹好生照看你,親自把你送上陸家裡頭,只有陸公子與你相配,謝行羯是個什麽東西?”

 

 提到陸家,阿福免不了頭疼。

 

 陸觀神這人,上輩子她極是喜歡,但他扭頭娶了連儀,其中未必沒有苟且。

 

 如今連儀下落不明,還能去找誰。

 

 阿福想趁機試探一下連奉安,看看這樁婚事能否有回旋的余地,但這時,卻見連奉安獻寶般從懷裡揣出一物,打開裹外面的巾子,是一塊美玉,他隻得了一塊,就想送給大女兒。

 

 阿福握住美玉,話到了嘴邊無形中吞下,心中酸澀極了。

 

 阿娘去的時候,她還很小,阿爹為了照顧好她,這才續了弦,前世她擄到王府,阿爹來府上幾番來尋,回回被攆出去,最後一回,他死了心,那年冬天病懨懨去了。

 

 哀哀父母,生我勞瘁。

 

 她卻未曾盡一點孝。

 

 至於陸家,來日方長。

 

 沒想到,當天晚上就出了事端。

 

 有個賊人翻牆,放迷藥捂暈兩個守夜丫鬟,之後闖進閨中,得了謝老爺的吩咐,在沾了迷藥的濕巾子加了點淫藥,想將連家大小姐迷暈了。

 

 哪想阿福根本沒睡踏實,聽到屋裡鬼祟動靜,暗自捏住簪子,等賊人闖進來,就一簪子刺去,但她畢竟女流之輩,那賊人僅僅被刺傷了手臂,更激起怒意來,力氣大到驚人,不等阿福發出一點聲兒,就將她劈暈了。

 

 賊人將嬌綿綿的身子抗在肩上,趁夜趕緊送入謝府。

 

 等連大小姐淫藥發作,想必已在謝府,隨謝老爺百般玩樂,雙乳玉腿,一具又白又嫩的身子,入個半死。

 

 明早天一亮,生米煮成熟飯,連家為了大女兒名聲,還能報官不成,還不是乖乖咽下這口怨氣。

 

 誰想剛踏出屋門,竟見門外立著一道頎長高拔的身影,穿了身玄鶴道袍,兩袖鼓風,漆黑天色裡,這男子一雙眸子竟泛烏碧,目光先從他肩上的連大小姐掠過,再定到他臉上,聲音清而冷峭,輕輕落在茫茫夜色中,“你做什麽。”

 

 輕輕的一聲,卻陡透出殺氣,瞬間令人不寒而栗活,似夜裡出沒吞人的惡鬼。

 

 那賊人尚未回過神兒來,悄無聲息的,惡鬼靠近了,面容如雪,烏發碧眼,臉上沾了點點鮮紅血珠,越發襯得他膚色白裡泛紅,像鬼身上披了一層俊美人皮。

 

 “本王的女人,你也敢碰?”惡鬼幽幽道。

 

 正此時,賊人也看清了對方一雙泛綠眼睛,突然想到一個人,刹那間,賊人眼眸瞪得極大,是駭然,也是驚懼,卻一個字兒也來不及求饒,忽地脖子劇痛,伸手摸了摸,脖子上豁開一道長長的血口子,刹那鮮血噴濺而出,盡數噴在面前這個惡鬼臉上。

 

 賊人軟軟跌到地上。

 

 身後出現一名提劍滴血的侍衛,叫計獾。

 

 賊人一倒地,肩上少女綿軟的身子也跌了下來。

 

 俊美的惡鬼伸出雙臂,輕輕抱住,將少女抱在懷裡。

 

 賊人還倒地抽搐,脖子裡噴出大股鮮血,惡鬼微眯起眼,仿佛被勾起了嗜血的興致,慢條斯理觀賞。

 

 鮮血噴到他道袍,袖管,甚至臉上也沾了不少,指腹揩去頰上一滴血珠,吮入口中。

 

 滋味美極了。

 

 懷裡少女淫毒發作,嬌喘籲籲,他又將自己吮過的指尖插入她唇中,見她小嘴無意識咂弄,低聲道:“你也喜歡是不是?”

 

 等倒地的賊人完全不動彈,成了一具溫熱的死屍,方才將少女放在床上,撩下了紗帳,床裡面的一切越發朦朧如水。

 

 計獾留在外間,收拾死屍殘血,一屋寂靜,他隱約聽到裡面少女軟綿綿的哼吟,像小貓兒似撓人,男女聲音交織越發曖昧,計獾不敢再聽下去,連忙收拾殘局,關上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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