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聞言卻冷冷一嗤,“該死之人,為何不殺?”
阿福駁道,“王爺以為什麽是該死之人?您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便是善人也該死嗎?”
二人性事剛過,還身子交纏,現在卻鬧起矛盾,康王不明白她在糾結什麽,他殺的是別人,又不殺她。
對她什麽樣子,她還不懂嗎,他的珍惜又被她放在哪裡。
康王告誡自己千萬別多想,親吻她面頰,“旁人生死管這麽多做什麽,你是本王放在心上的人。”
除去前世夢魘,阿福卻知唇揭齒寒的道理,今日他能殺這個女人,明日會不會覬覦上她。
康王看阿福還是不想說話,睡到她身側,摟住肩哄哄道:“好了,這事翻篇了,慶春園的桃花開得好,明日帶你去賞賞。”
阿福看出他敷衍的態度,背對道,“王爺自己喜歡,自己賞去吧。”
康王湊到她面前,挨近道:“你不在,本王焉有心思。”
他一湊近,阿福閉上眼,也敷衍著他,康王也不惱,磨著她,親著她,最後又要動手動腳。
阿福手腳軟得酸麻,下身隱隱脹痛,哪裡還想做這檔子事,男人卻不管她意願,一味蠻乾。
阿福氣從中來,直接拉起被子捂住臉,用這樣的方式拒絕他,又道:“王爺請走。”
康王哄久了,低三下氣久了,臉也要僵住,他高興起來,可以百般哄著這個女子,卻最見不得她愛拒絕冷淡的性子,瞬間冷下臉,“本王走了,下回想再請……”
“王爺請走。”阿福無情打斷他的話。
康王被噎了一下,更沒了面子,當即拂袖離去。
他走後,阿福悄悄揭下被子,卻無往日的松口氣,而是多了一份說不清的煩悶。
她不願見康王這樣不惜人命,肆意枉殺,康王也不願聽得進話收住手,這已成了一個死結。
她何必多費口舌。
接下來幾日,果然康王不再主動來尋她,院裡清淨了許多,但很快熱鬧起來了。
康王要啟程回平陽,府裡上下都要清理打點,下人進進出出,非常熱鬧。
阿福不主動問起,蕊珠卻看出來主子的別扭,常常在阿福耳邊說起康王。
這日阿福微感風寒,下午昏沉睡了一覺。
天色晚了,屋裡沒點燈燭,一團黑黢黢的,她隱約察覺有人來了, 坐在床沿輕撫她額尖,擦去汗意。
“小騙子,裝得病懨懨的,又騙我來瞧你?”男人撫著她面孔,聲音低啞,衣袍上有股檀香。
阿福伏在他膝上,微睜開眼,模糊視線裡,男人長得好像康王。
當然康王才不會來,這只是一個夢。
她在夢裡放松,有許多話泄露了出來,輕聲道:“王爺來這兒做什麽,不是說不來了嗎?”
她這話沒藏著掖著,含著一股幽怨,男人大概頭次聽她這種語氣,微微怔住,她是什麽別扭的性子,他還不了解,要她吐出半個真心的字,都要死要活的,也就這會兒敢說。
康王低頭,“你告訴我,你心裡,想不想我來?”
阿福被為難倒了,擰眉道:“想,又不敢想。”
康王看出她的顧慮,明白她想是因為惦記著他,就如他惦記著她一樣,但要較真起來,她對他的,不太滿。
她為什麽不敢想,到底在怕什麽。
阿福卻道:“怕您殺我,就如殺韋氏一樣。”
她問,“她犯了事,您殺她,我犯事,會比她還可怕嗎?”
康王聽完這回真怔住,知道她心底對韋氏那事落了陰影,在此事後,行事收斂起來,只在這次妓子一事大開殺戒,以為不當著她的面就成了,誰知她心裡的傷疤比他還深,又何止這一樁事。
她對韋氏無由來的恨意,仍是讓人費解。
康王默默看著她,定了半晌,忽然捧起她臉龐,“不會的。”
阿福抬眼,小心翼翼看他,康王被看得心裡一揪,她對他十分裡能有六分就不錯了。
他對她,是潛在三年前的芙蓉池水下,看到了她,從此惦記上了,比她開始要早,到現在,不知不覺快溢出來了。
“我不會殺你,往後也不會再動手。”康王撫住她後頸,微微摩挲,揉住一隻耳垂,他碧眼泛起微紅,忽然就舔了一下,惹得她瑟縮,聽到男人偎著她耳畔,低聲道,“往後只聽你的。”
手掌的熱意透到她肌膚下,他對她的溢出來了,她身上那些費解的事,他不會好奇,前塵舊事她忘了,就著眼於以後。
他們還有大把以後,不是帝後的蘭因絮果,不是旁人的背道而馳。
“聽進去了嗎?”他看阿福迷瞪瞪的,輕拎她耳尖。
阿福確實沒聽進去,伏著康王的胸口,“再多說幾遍。”
若不是知道她真昏著,說這話還以為她存心裝睡,康王唇角微翹,貼著她的耳廓,吐出的熱氣噴灑著她,“不說了,免得讓你這小騙子暗暗得意。”
阿福被捏疼,輕輕嗚咽一聲,康王低聲又問,“小騙子,你喜歡我什麽?”
阿福縮著不說話。
康王隔衣輕一揉她奶兒,不帶挑逗,隻激著她,阿福身子一瑟,輕聲答一聲道:“王爺的燈。”
康王不明所以,“什麽?”
阿福闔眼,似沉沉欲睡,康王纏著她,非要她說出個好歹,阿福隻好道:“很久很久以前,水上,還有碧狐兒,王爺的燈,很亮。”
康王聞言微微怔住,半晌,輕撫她臉龐,低聲道:“小騙子,你也做了與我一樣的夢,對不對?”
在那個夢裡,他見過另一個自己攜燈而來,從水裡撈起了她。還有從前她蹊蹺種種,也都有了答案。
“小騙子,不許再想他。”康王重重一捏她臉兒,讓他夢裡都疼,把夢裡另一個他趕走,往後她眼裡,只有真真正正現在他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