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B市,取完行李出來,嚴莫的車子已經候在了一邊,司機也瞧見嚴曉芙,“欸”了一聲,脫口而出,“那不是小姐麽,要不要等一等?”
後座的人沒吭聲,司機降下車窗,正要喊住拉著行李箱的人,就見另有一年輕男人迎上去,接過她手裡的拉杆,攬著人,上了路邊另一輛車。
“走吧。”後面的人說。
他不再多言,升起玻璃,啟動車子。
收假不久,公司內部下發文件,為了給研發新品宣傳造勢,將面向公司員工,征集優秀的運營文案,請大家踴躍投稿。
一收到郵件,嚴曉芙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翻出休假時嚴莫要求寫的文案,再次修改,然後提交。
一周後,公司再次發文,公布優秀文案征集結果,署名嚴曉芙的那篇赫然列在榜首。
這是一份員工任意傳閱的文件,內容自然經得起推敲,實至名歸。
只是嚴曉芙知道,這文案是休假時,嚴莫給出意見和提點,多次修改出來的。也是因為有他,她對新產品的了解和認識,比一般員工更加通透。
文案征集的熱度過去幾天就散了,嚴曉芙工作照舊,但這個曾經籍籍無名的名字闖入眾人視線,原來公司裡有這麽個人挺能寫文案。
這只是開始,嚴曉芙敏感地察覺到這個信號,將在三亞時做出來的接待方案翻出來再次研究。
哥哥不是那種會手把手教一步步怎麽做的人,隻給大概的方向和點子,做不好他就會覺得這人不值得教,做得好了,才會給個正眼,多說一點。
搞接待不是她這個級別的員工該做和能做的事,有專門部門負責,但他叫她做整體方案,肯定有他的原因,或許對她有用的只是其中某一個點,但她不知道是哪個點,所以要全部吃透。
這個月末,嚴曉芙為期半年的實習已滿,順利轉正。
新月伊始,她每天關注公司消息,耳聽八方,試圖捕捉來自海南的考察團隊的消息。
後來終於聽到風聲,數著日子等新下達的郵件或者領導消息,但直到考察隊伍蒞臨,她也沒接到什麽通知,與這件事沾上任何關系。
唯一的聯系就是OA上的日程安排報告,與她熬夜寫出來的,如出一轍。
嚴曉芙不得不在心裡嘀咕,合著人給她畫了個大餅,她就深信不疑地鑽進去了?辛辛苦苦,任勞任怨,結果給他人做了嫁衣,被涮了?
她情緒不免暴躁,再加上連日辛苦工作,狀態便有些穩不住,漸漸悶成了個炮仗,在公司礙於同事情面,還能忍著,回到家就不行了,稍有點摩擦,一點就著。
默禹澤近來日子過得也不舒坦。因為上回在領導面前被嚴莫譏諷,導致顏面大失,不被公司信任,已經有好多看熱鬧的人在背後嘲笑他,工作很不順利。
再加上母親病重,亟待做手術,卻還沒找到適配的器官資源,整天愁眉不展。
這樣兩個人碰到一塊,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默禹澤指責她不知道體諒和理解,不能做一個賢內助。
嚴曉芙聽了冷笑,現在兩人的經濟狀況是這樣,她有什麽資本和精力閑下來去照顧他?她努力工作掙錢還不是為了他們的將來,為了他好?
這一下可踩痛了男人的神經,他歇斯底裡,“你不就是想說我沒用,我窮嗎?你以為誰都像你哥一樣,出生就坐在錢堆上,成功都是手到擒來!”
嚴曉芙覺得他這想法可笑,哥哥的一切是不是手到擒來的,她可比他清楚多了。
當年爸爸決策失誤,公司陷入危機,負債百億,哥哥是怎麽扛著壓力接手又重新做起來的,她再清楚不過。外人只看到他瀟灑風光,卻不知背後是他自律、心計和頭腦交織付出的心血。
她見過他連著一周每天隻睡不到四個小時,車上飛機上都處理文件,幾乎睜眼閉眼都是工作,這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他默禹澤就算是生在錢堆上也做不到。
但這不是最讓嚴曉芙失望的,最讓她失望的是,曾經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目光短淺,頑固市儈。
他們這才住在一起多久,生活就這樣一地雞毛?
她突然感到厭倦,對回到這個家,以及見到這個人。
眼看高升無望,嚴曉芙不想那麽多,反倒人沉靜下來。中午,她到公司餐廳吃飯,還沒從大堂門裡拐進去,就被人叫住。
“欸,丫頭,過來過來!”
聲音耳熟,她轉過身,“吳先生?”
只見三亞一塊潛水的遊艇主,站在另一側包廂區的門口,朝她招手,指著包廂道:“你們公司服務員都跑哪去了?點個菜都找不著人。”
嚴曉芙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為什麽會在公司食堂的包廂吃飯。考察隊伍的領導是政界人士,飯局規格有限制,不能破規定。
也不知道這樣重要的場合為什麽會出現找不著服務員的情況,但好歹是熟人,嚴曉芙過去幫忙。
吳先生把菜單往她手裡一塞,領進包廂,她就莫名成了服務員。
走進包廂門,她一眼就看到嚴莫,手臂搭在椅背上正與人聊天,而看到他一旁主位上坐著的人,嚴曉芙就知道她判斷沒錯,提起弦,裝出一副服務員的樣子。
包廂裡這些人物的資料她都記熟了,有幾個甚至在三亞時就已經見過。在公司食堂吃了幾個月的飯,她對飯菜口味也熟悉,於是一邊記菜,一邊輕車熟路地推薦。
主位那人心思細膩,很快察覺到她似有備而來,開玩笑道:“現在公司裡的服務員都這麽敏捷伶俐了嗎?”
在座見過嚴曉芙的人笑起來,解釋,“這位可是嚴總的得力助手,在這大材小用呢。”
嚴莫也笑,“不敢說大材小用,招待何書記,只能說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眾人哄笑,嚴曉芙有些不好意思,頭微微低下去,瞧見正經的服務員進來,便趕緊將手裡的菜單交代出去。
吳先生叫住她,“剛是去準備吃飯吧?來來坐下一塊。”
她不自覺去看嚴莫,他把玩著面前的筷枕沒說話,她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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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仿佛已經與肉文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