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軻這天不在學校,去了銀行應聘。盛實安又到銀行去,在門口停下車,也不出去,就趴在窗口等,只等了五分鍾,便等到陳軻提著材料走出銀行旋轉門,一身淺灰西裝,看得出是借來的,袖口和褲腿略短,不過也稱得上是意氣風發了。
她叫:“陳軻。”
這裡人流如織車水馬龍,陳軻回頭找了半天才看見她,走過來問:“你怎麽來了?謝馥甯不是說你病了?”
盛實安像是心情很好,“我好了。今天是來告訴你,最近我不上課,不過工資照結,謝姐姐替我給你。”
陳軻低著頭,在車窗外細細打量她化了妝的臉,“可方便問為什麽?”
盛實安說:“我要休息。”
其實是怕陳嘉揚找他的麻煩,盛實安還記得他以前睚眥必報,陳嘉揚跟她發脾氣不要緊,她只怕連累了旁人。
陳軻想必也清楚,他望著滿街林立高樓沉默幾刹,轉回目光看著盛實安,把手撐在車頂上,五指輕輕一拍,“好。你什麽時候想學,什麽時候叫謝馥甯給我打電話。”
盛實安點點頭,正道著別,看見街上有人走來走去掛著盒子賣香煙,連忙跳下車,挑了幾盒包裝好看的,其中一盒上面是外文,她隨口問陳軻:“這個寫的什麽?”
陳軻說:“這個是意大利文,你學了多久了?怎麽還認不出法文長什麽樣?”
陳軻樣貌出眾,盛實安更是從頭貴到腳,這樣的兩人面對面站著,馬路兩邊有不少勢利眼側目,鄭寄嵐愛湊熱鬧,也多看幾眼,認了出來,拿胳膊肘懟一下身邊的人,“誒,陳嘉揚。”
陳嘉揚正在自家銀行樓下等司機開車過來,聞言一看,隔壁大樓下停著的車十分眼熟,車旁一個穿洋裝的小不點,正在被賣假煙的騙錢,小臉紅撲撲,眼睛亮晶晶,紅唇嬌豔欲滴,像剛跑完接力跑,哪有半分生病的樣子?
他抽身回大樓,鄭寄嵐“喂”了一聲,“你不是要回家?”
阿檸昨晚還打過電話,跟他報告盛實安的病況,憂心忡忡,說她始終沒好,方才又打了一針,看來是在誆他回家——皇帝不急太監急,阿檸想讓他回,盛實安想嗎?
陳嘉揚不屑一顧,“回個屁!”
盛實安是最後一個知道陳嘉揚在捧戲子的,時間已經過了幾周,那日金之瑜在牌桌上說漏了嘴,“黃鑽當然好啊,但是哪裡輪得到我買,東西一到北平,落地還沒五分鍾,陳先生就叫人提走了,”李太太給他使個眼色,他反倒翹起腿,自顧自地搖頭,“要我說,那小戲子道行太淺了些,真不至於。”
一群人辛苦瞞了那麽久,金之瑜不來也罷,一來就這麽兜完了,明擺著在使壞。李太太謝太太大氣不敢喘,等盛實安說話。
盛實安研究了一會牌,還在等他們打,半晌才回過神來,若無其事地一笑:“我還以為他愛看電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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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實安:我還以為我不愛磨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