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實安不明就裡,傻呆呆地乍著手。
陳嘉揚拿走她兩手端著的瓷器,輕輕擱上台面,推她原路返回,穿過餐廳,經過客廳時說:“這裡離你的雜志社不遠,”指給她看玄關口的金邊骨碟,“那裡可以放鑰匙和手表。”
碟子很漂亮,盛實安隻想到這個。
陳嘉揚推開一扇門,“書房,書櫃各用各的,桌子很大,一人一半。”
穿過書房,他又推開另一扇門,“衣帽間,一起用。”
盛實安明白過來,猛地抽了一下胳膊,可陳嘉揚像押送她似的,帶她看了陽台、儲物間、未裝修的臥室,最後推她到衣帽間裡。
拐角的小燈亮著,裡面的小方間裡立著衣架,形體抽象,看得出是個女孩兒的形狀,踮著一隻腳,低垂精靈似的小腦袋,正屈腿換高跟鞋。鞋是白緞面,上面隻得一顆白鑽,折射彩光,映在裙角上。再向上看,白裙子通身由緞子織就,點綴無數顆細小閃耀的鑽石,大裙擺不規則地拖在地板上,腰則被束成纖細的一簇。
是件婚紗。
全身血液攢動,弄得她耳朵裡嗡嗡的。陳嘉揚貼在她耳邊說:“阿檸說你喜歡劉以雍。”
去年發刊的雜志上登載過名設計師劉以雍的新作品,是一系列婚紗,多多少少運用鑽石元素,盛實安邀請阿檸一同觀閱,阿檸毫無觸動,只有盛實安自己抱著雜志打滾,打電話去問,誰知那幾件婚紗早已被預定一空,而劉以雍從此轉行做時裝設計,再也不做婚紗。
然而還是被他弄來了。盛實安想起上次在雜志社的飯局上見到過劉以雍。
婚紗隻給她看一眼,陳嘉揚扳過她肩膀,按她在衣帽間裡的小沙發上坐下,他在她面前半跪下去,食指與拇指捏著紅而明亮的東西舉到她眼前。
暖黃的燈光關了,卻像留下了熱度,盛實安覺得空氣滾燙。
陳嘉揚在半明半暗中問:“實安,我跟你過,好不好?”
他的目光平靜而澄明,不激烈,也不狂熱,像在教堂做禮拜,像在廟裡求神仙,只不過不等一輩子,凡人擺出問題,即刻等待答案。
盛實安給不出答案,從沒這樣認真地觀賞一枚戒指——不是先前那枚,眼前這個看起來如此扎眼,獨屬於寶石的紅色濃得像血,就連北邊國家的女皇都無法拒絕這份明亮。然而看也看得三心二意,她能聽到淙淙的血液狼奔豕突地刷過滾燙的血管。
她的視線粘在戒指上,陳嘉揚也隨著看一眼戒指,又接著說:“倘若你不喜歡,今後我們找更好的,我是要說,和那時比,我的心意從沒變過,實安,我想跟你過一輩子,一直想。從前你跟我過得不好、過得單調,今後我跟你過,讓我聽你的,好不好?”
外面是客廳,光線斜斜投進來,照亮他的半邊臉,他英俊、漂亮,藝術專業的雕塑生倘若看到,應該會感到神魂顛倒;盛實安在黑暗裡他的另外半邊臉上試圖尋找不真誠和保留的馬腳,未果。
然而還是沉默下去了,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越來越慢,掛鍾的秒針一格一格走過去。
盛實安終於叫了一聲,“陳嘉揚。”
他目不轉睛地仰望著她。她慢慢說:“我哭得少,我不多說,我不計較,我有辦法過得不錯,你就覺得我不委屈,是不是?”
她坐直脊背,更高地俯視他驟然變得有些慌亂的臉,一字一句地說下去:“你過得去,我就過得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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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我數了一下,後面還有十章,每天兩章更新的話會正好周二周三完結,就沒什麽儀式感,我在想那乾脆這周五六加更,周日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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