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殿，墨離徑直去了妖月的小院。

推門進去的時候，夏天和白蘇正坐在榻上，扯著對方的裙角看，嘴裡還不時冒出幾句讚賞和詢問。

墨離看著夏天對白蘇滿眼崇拜，又想要親近的樣子，蹙了蹙眉，仿佛那個在他面前哭著吃飛醋，酸成檸檬精的另有其人……

他扶了扶額角，隻覺得這女孩子之間你來我往，瞬息萬變的小心思，真是太難把握了。

“咳咳……”

見兩人說得起勁沒有搭理他，墨離以手抵唇，咳了兩聲。

白蘇先反應過來，看到墨離站在門口，立即有些心虛地牽著裙子，遁了。

不大不小的寢屋裡只剩下墨離和夏天，地板下燃起的地龍，讓屋子裡更多了幾分暖意。

墨離看著她，半晌的沒有說話，也沒有靠近。

夏天沒有動，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似乎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

她圓亮的眼睛眨了眨，從身後摸出一堆東西——毛線球，紙盒子，貓薄荷，小魚乾……

這些東西，都是她平日裡最喜歡的，可偏生她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若不是墨離偷偷養了別的貓，那麽這些，就只能有一個解釋。

“這些，都是很早以前，我放在這裡的吧？”

墨離看著小妖精一臉得意樣子，沒說話，點點頭。

“可這些東西看起來都像是新的，是你每日都用靈澤幫我養起來的？”

墨離一怔，繼續點頭。

“你這麽做是為什麽？”夏天問。

墨離眼光微黯，深眸裡是掩不住的後悔和自責，“這是我偶然發現的，我想著，當初你把這些東西和契簡放在這裡，是想著有一天再回來取。所以……”

夏天撅嘴，有些埋怨地道：“那你為什麽不一早把這些東西拿給我，讓我知道，之前我是甘願為你而死的。我一向貪生怕死，既然能為你做這些事，那肯定是愛慘了你的……”

眼前的男人面色沉了下來，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夏天還從未見過他這樣跟自己說話。她一時間竟然有些緊張，懨懨地住了嘴。

“上一世，我從未有機會告訴你，遇到你之後，破不破除封印其實已經不重要。墟歌也好，三界也罷，只要跟你在一起，哪裡都是一樣的。”

他頓了頓，繼續道：“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你沒有這麽做。”

方寸亦可為天地，你就是我的天地。

“哦……”夏天低頭，囁嚅道：“那我若是知道了那段過往，也許會更快愛上你……”

誰知墨離聞言卻笑了，他行到她身邊坐下，伸手將人攬到了懷裡。

“我希望你愛我，卻不希望你是在過去的壓力下愛上我。”

他的下巴蹭在夏天的發心，微微的癢，語氣裡是數不盡的溫柔繾綣，“我不想用過去的你，去要挾現在的你，明白嗎？”

“哦……”對上那墨離那對深不見底的眸子，夏天方才的理直氣壯瞬間不見了蹤影。

不知怎的，明明是被墨離說教了，她此時卻覺得胸口發軟，眼角發熱，止不住地吸了吸鼻子。

她伸手隨意抹了抹臉，抬頭看著墨離道：“那你也別給我吃那個什麽勞什子藥丸了。”

墨離聞言一怔，低頭對上那雙淺眸，反應過來，一定是方才兩個小姑娘聊天，白蘇跟夏天說了什麽。

“她跟你說的？”

眼見墨離臉色黑下來，聲音也沉了幾分，夏天慌忙解釋道：“是我問的。我問蘇蘇你們都在一起煉什麽藥，她也很驚訝我竟然不知道。”

夏天見墨離的情緒緩和了一點，乖巧地往他懷裡蹭了蹭，“你既然不喜歡我偷偷替你融魂，那煉藥的事你怎麽也不告訴我？”

“我……”扶在她背上的手緊了，又松開。墨離張張嘴，終究是沒有答上來。

“我不想再忘了你，”夏天兀自低語，神色裡染上幾分暗淡，“我也不想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從你那裡偷來的。”

“可是我同樣不想看著你一直為了我，受這錐心之痛。”

各不相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暖意盎然的屋室好似被扔進了冰窖，四下冰封，夏天想抬腿，卻不知道要往哪裡走。

那隻溫暖又乾燥的大掌在這時將她的手握緊了，他的眼裡都是冰消雪霽的暖意。

“小妖精這是看不起本尊呢？”墨離笑笑，指腹摩挲她的手背，有些癢。

“本尊遇到你之前，就已經活了五萬年，這樣的命數，你還怕不夠你取的？”

“可是……”夏天想反駁，剛一張嘴就被墨離摁回懷裡。

“這樣的話，我活一天，你便活一天，同生共死，不好麽？”

夏天終於不再說什麽。

她以前總是聽老妖精們說那些癡男怨女殉情的故事，本來是沒有什麽感觸的。

可是直到她遇見了墨離，親眼看見他在思念當中苦苦煎熬的五百年。

神魔的命數長於凡人，少則百年，多則上萬。若是像墨離這樣的上古尊神，只怕是不死不滅都有可能。

她忽然明白了，為何神魔總是性情寡淡，超脫風月。

因為，若是真的動了情，丟了心。一旦對方羽化仙寂，剩下的那個，要永生永世面對失去摯愛的痛苦和孤獨……

這真是活生生的無間地獄。

她低頭避開墨離的目光，滿面愁容地咬著下唇道：“可是……我若是忘了你呢？”

墨離的胸膛震了震，發出幾聲略帶打趣的低笑。

他抬起夏天的下巴，注視著她的雙眼道：“說得好像你這小妖精現在就記得我似的。”

夏天一怔，傻傻地瞪著眼睛。

墨離被她吃癟的樣子逗笑了，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長指卻不安分地揉上她胸前的瑩軟，輕聲道：“小妖精若忘了我，我就去找你。然後想盡法子將你壓在身下。”

男人朝著她逼近，溫熱的氣息，帶著他身上的清冽松木香，濕漉漉地撲灑在她耳畔。胸前的小花朵也被他撩撥地起了反應，腿間水澤一片。

“嗯，唔……”

夏天幾乎是本能地就嚶嚀出了聲，腿心處的小珍珠一些躁癢。她抬抬小屁股，想去蹭墨離的手。

然而墨離卻在這時停了下來，一臉壞笑地看著她道：“因為你這身子的記性可比你這腦子好多了。”

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