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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落圈》深海炸彈
109.

十月的尾巴在南方可能不太感覺到涼意,但在北方已經明顯要換上長袖了。余有年起床的時候赤條條地打了幾個噴嚏,把在客廳的倉鼠嚇到彈起。

他看了一早上《幻影長河》的台本和影視資料,快到中午時搗騰起二人份的午餐,今天約了楊媛談工事。

楊媛平時看著優雅得只會吃青草綠葉,但實際上非常喜歡吃重口味的中餐。她一到余有年家毫不見外地直奔飯廳。她習慣了邊吃邊談工作,余有年也沒有吃飯不能說話的規矩,兩人的嘴咂巴個不停。

“有幾個代言找上門我沒把話說死,隻說你過段時間才能接,如果到時候雙方都有合作意向再談。”楊媛卸下口紅吃得津津有味。“其它代言簽的都是短期約,差不多到期了,有些談了可以追加宣傳工作,你這邊無償等於抵了解約金。有些沒談成,到時候看他們怎麽算吧。”

余有年邊聽邊點頭,“《幻影長河》那邊對我挺好的,我說有作品要全身心投入得退出節目,沒怎麽為難我。估計以為我又要拍范導那樣的作品。”

楊媛習慣高速生活,工作還沒談好她飯已經吃好了,這會兒在補妝。余有年給她泡了一杯無糖檸檬水解膩,喝完她才補口紅。那張紅豔豔的嘴對余有年說:“想清楚了?”

余有年恍神,這個問題他沒問過自己,因為很久以前就已經有答案。他點點頭,向楊媛坦白道:“我也累了。”

“如果已經決定好了,別的我不多說了,隻向你說一聲,‘謝謝’。有需要找我。”楊媛做事向來不拖泥帶水,工作處理好,話也說完了,轉頭就走。這樣反而讓余有年感到踏實有力,他需要有人在背後支撐他,不需要有人擋在他面前勸退。

踏入十一月,全炁的抄襲事件出現轉機。有一兩個被影迷強行抱打不平的編劇和導演發聲,看過全炁的劇本不認為自己被全炁抄襲了。從很多細節的地方能看出全炁自己的想法。雖然有一小撮人拿小道消息說事,懷疑全炁當初接洽好幾個導演和團隊沒談妥就是因為抄襲的問題,但大部分人都願意相信編劇和導演的表態。

粉絲憋屈了一個多月,終於能吐氣揚眉把生活重心移回自己身上。為了慶祝和表達感謝,粉絲一窩蜂跑去買沒有跟全炁解除代言合約的產品,令產品公司業績暴增。全炁沒有主動尋求過那些編劇導演的幫忙,和楊媛閑聊時才知道,是有人提議楊媛拿劇本一個個人找過去,能逮住一個是一個。全炁父母原本想出面幫忙,但被兒子婉拒了。他們知道楊媛如此為全炁奔波後,請楊媛吃了一頓飯。

然而,這雨過天晴隻晴了一周。

那天楊媛在外面跟人談劇本,被工作室裡負責社交媒體營運的員工接連打來幾個電話。對方又急又抖地說:“有個編劇在微博上暗示小炁抄襲了他的作品,上了熱搜。”

那個人在調色盤列單上出現過。他說的話第一句看上去還挺正常:世界上想法相同的人萬萬千千──下一句便埋了針藏了線──怎樣才能有效保障創作者的知識產權?

閱讀能力低的看不懂前後的小九九,能力高的已經把全炁拿出來裡裡外外地罵了一遍。這名編劇沒有像之前站出來發聲的創作人員表明立場,隻用含糊的話一句蓋一句,明白的人都知道他在暗示什麽。黑公關見風使舵的能力每次都能令人歎為觀止。馬芹的事情過去沒多久,被拿出來跟全炁的劇本一起說事。全炁要是真抄襲了,那就跟馬芹害了高空的名聲一樣需要被批評;要是有人因為全炁而跟馬芹一樣走上絕路,那就是全炁以名人之利把人逼進死胡同。正說反說,錯全在全炁身上。

楊媛得悉情況後讓工作室的人按兵不動。對方沒明著來,他們不能一頭撞上去,給自己安一個對號入座的罪名。她掛斷電話後用一隻腳支撐著身體的重量,另一隻腳一下一下地提起落下踩著腳跟。須臾,她轉身回去繼續談劇本的工作。

十一月末,百花獎頒獎禮如期舉行。決定出席的人早在幾個月前準備“戰衣”,勢必在紅氈上掠奪眼球。全炁找品牌訂做了一套西裝,在臨出席典禮前一天晚上試穿衣服飾品和鞋子,作最後的確認。他接到余有年的電話時剛好完成試穿。

“你那邊有點吵。”全炁說。

“在忙。”余有年問:“你明天戴的飾品多不多?”

“不多。”

“那你把我送你的那個胸針戴上好不好?”

頒獎禮舉行的地點和試衣地點都不在他們居住的城市,全炁說讓小喬去取一下。“你明天穿什麽?”

余有年那邊安靜了一下,又續起聲響:“我明天有事去不了。”

全炁原本輕揚的嘴角登時扯平。

“如果我拿獎了你替我拿一下。”

出席人員不會在典禮前一天晚上才確定,余有年已經不是那個隨著性子亂來的人。全炁找不到一個適當的情緒去回應余有年。

“你答應過跟我一起出席的。”

余有年那頭終於安靜下來:“對不起。”

“什麽事情這麽重要?”

“比拿獎重要。”

“比跟我一起出席重要?”

“可以這麽說。”

全炁沉默了將近半分鍾。“我知道了。”

110.

網上流傳的頒獎禮出席藝人名單裡沒有余有年,大家要麽不信,要麽以為主辦方漏了寫余有年,畢竟人為錯誤不是沒有過也不是不可能。粉絲跑去問主辦方沒有得到回應,又跑去余有年微博底下問,除了黃牛在那兒為了賣票什麽都說之外,沒有半點確切可信的消息。

等到了當天,只有全炁和製作團隊走紅氈,大家才死了能見到余有年的心。不過余有年去年有過不出席頒獎禮的情況,今年便沒有特別令人驚訝,甚至在頒獎禮開始前,有人在直播平台上讚賞他這種得失心不重的心態。

高驁今天穿了一套中西風格揉合而成的服裝,既有西裝的筆挺簡約,又有漢服的仙意,令人為之驚歎。他在後台大廳見到全炁,主動上前打招呼。

“余老師今天沒來嗎?”

全炁直視高驁,似乎對方問了一個特別難回答的問題。“你為什麽喊他‘老師’?”

高驁一時語塞,訕笑道:“大家都這麽喊。”

全炁點了點頭,卻說:“我不這麽喊。”

在高驁的臉色變換之前,全炁側了側身說:“不好意思,我要去補一補妝。”

很多人覺得百花獎的公信力每屆愈下,其實不止這一個獎項,全球各地各個獎項因為各種原因,導致原本評賞藝術創作的一個活動變成一種工具,公信力也就參雜了別的東西。

頒獎禮上掃過全炁的鏡頭不少,但他不苟言笑,看似在緊張。驀地他低頭看手機,露出一個既無奈又禁不住的笑容。現場和場外的觀眾一愣,直播平台、社交平台都在討論他手機上到底有什麽。

那個被扣在手裡,發光的屏幕上,是余有年給他發的一條微信:“一百零花錢,笑一下嘛。”

對話框裡果真彈出一個一百塊錢的紅包,全炁收下了,抬頭後掛上淺淺的笑容。

典禮上表演不斷,獎項陸續揭曉,氛圍越來越濃厚。當宣布要頒發最佳男配角的獎項時,場內的歡呼聲卷起一陣熱浪。被提名的演員分別有入圍作品短片播出。大屏幕上,幾個現場鏡頭同時捕捉這幾名演員的動態。全炁旁邊坐著導演,導演比他還緊張,緊緊抓住他的手,惹得其他人發笑。

現場一百零一位最終的評審作出現場投票,歷時數分鍾。

當司儀喊出得獎者名字後,其他提名者的鏡頭被切掉,隻留下全炁一個人的半身畫面。導演激動得一把抱住這個新鮮出爐的最佳男配角。全炁短短地回抱了一下導演,恐怕沒鏡頭在導演都要親上來了。

全炁上台前理了理衣角,隨後從容不迫地走過通道,踏上那個被燈光照耀著的頒獎台。話筒低了些,他稍微俯身,左手拿著獎杯和證書,右手蓋在左胸的銀河胸針上。原來真實的獎杯是這樣重,但沒有到令人耿耿於懷的程度。他的發言很簡短,卻深深地鞠了一躬,長達半分鍾。

下了台回到座位上,他又收到一條微信,也很簡短:“琪琪最棒!”

他看著文字出神。

整個頒獎禮的高潮在萬眾期待下到來,頒完最佳女主角便到最佳男主角。余有年沒出席,現場屏幕隻放了他一張照片,在他照片旁邊的是淡定的高驁,一臉與世無爭的樣子。其他被提名的演員多多少少有些緊張。

現場投票順利進行,司儀旋即大聲宣布得獎者名字。全炁在座位上站起,先向觀眾鞠躬,抬頭時往高驁所在的方向再鞠一躬,然後氣定神閑地踏上頒獎台。

他自己領獎時看也沒看獎杯,拿到余有年的卻打量了好幾眼,默默把獎杯輕靠在胸針上。

全場笑容淡薄的全炁此時嘴角肆意地翹著。他說:“阿強沒交代我要替他說什麽,估計他除了想感謝導演和製作團隊,應該還想感謝我吧。”他看向正拍著他臉的鏡頭,用標準的粵語說:“阿強,記得請食飯。”

最佳故事片和最佳導演的獎項都沒有落到《困獸》的頭上,但導演覺得能入圍和提名已經很難得了。頒獎禮結束,一群人吵著要去吃飯慶祝,全炁原本打算去,在接到楊媛遞來的一隻手機和一隻U盤後,臉色驟變,連推拒的話也來不及說就跳上了車,留下楊媛收拾攤子。

那隻手機是余有年用來接職黑單子的。

楊媛說手機和U盤都是余有年給的,全炁翻開了裡面的微信,帳號是他之前在余有年電腦上見過的那個。U盤用作儲存資料,至於余有年存了什麽資料,全炁只有一個猜測,但這猜測令他萬分不安。

今晚因為頒獎禮,微博上的熱搜每隔一小段時間就刷新出各獎項的得獎者,還有表演內容。典禮結束後完整的得獎名單引起大家的討論,絕大部分是在恭喜得獎者,但有人在發問:涉嫌抄襲的全炁為什麽能拿獎?大會難道不應該取消他的資格嗎?這樣的發問越來越多,討論的聲音漸漸變得不和諧。

就在全炁去機場的路上,微博熱搜出現了兩個標著“爆”的標題:

“余有年退圈”

“余有年自爆是職黑”

余有年清空了所有微博,隻留下一條配了許多圖和長文字的微博。第一句他便表明自己要退出演藝圈的決定。第二句坦露他除了是演員,還是一名職業黑粉的身份。關於成為職黑的前後經歷他寫得不多,但用了一個事例證明他不是在開玩笑。從文字到圖片,余有年列舉出自己參與了造謠全炁抄襲的過程和證據。

在謠言滿天飛之前,馬芹的事情就是為了造謠全炁而鋪下的線。官司是真的,但原本關注度並沒有太高,是幕後指使者把熱度炒上來引起大家的注意。這裡余有年附上了馬芹事件的相關操作證據,這是他從同行那裡挖過來的。之後他本人接到了製作全炁抄襲的調色盤的單子,有明確的工作內容和交易細節。指使者用的是微信支付,付款渠道跟銀行卡掛勾,要查起來不是什麽難的事情,就算推個人出來頂罪,往下挖還是能挖出真正下手的人。

馬芹事件估計沒有人能預測到她的死亡,令風向有所改變。之後蹦出來的那個編劇目的不明,余有年沒直接說明,隻提了一句風向都是人為的。他前面的證據已經足夠令人震驚,多說一句話都令人揣測不已。

最後余有年表達了自己背叛全炁的愧疚,已將所有證據交給了對方,由對方決定如何處理這次的事件,他本人願意承擔所有法律責任和刑罰。這麽看下來,他退圈的決定便不難理解了。

余有年這一招不得不說有些絕。他選擇在拿到影帝,事業的一個高峰期揭露事情,達到了名人效應的最大化,就差拿著大喇叭跟每家每戶說全炁沒抄襲。他一個職黑跳出來承認了造謠,其它的負面言論自然受到質疑。他沒指名道姓揭露指使者,使他既在明又在暗,對方不得不成為極其被動的一方。再者他已經坦露自己職黑的身份,手上的把柄肯定不只一家,基本上整個圈子的人都覺得屁股下長了釘子。抓一條魚不厲害,因為海裡還有千千萬萬條,他現在等同在海裡埋了一枚威力無法估計的炸彈,驚得所有魚不敢翻騰,起碼在一段時間內都擺直尾巴游泳。

余有年走這一招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跟全炁撕破臉。以後誰再拿他倆往緋聞靠邊,都不會有人相信。

余有年一直愛財,惜命,自私自利,會給自己留很多退路,但這一次跟買房子時一樣,把退路堵死了。

全炁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看完余有年的長篇大論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上的飛機,他問陪同在他身邊的小喬:“你知道這事兒嗎?”

小喬一開始不知道微博上的事情,她是看全炁煞白著臉看手機才去翻的微博。她問大樹,大樹一問三不知。全炁問她,她也一問三不知。她悄悄問楊媛需不需要攔住全炁,楊媛說現在風向往全炁這邊倒,他做什麽都合情合理。

在全炁坐飛機的期間,大批狗仔已經在余有年家樓下布了陣,原本是想逮退圈影帝,沒想到逮到了全炁。好些人扛著相機上前追問全炁的心情,全炁駐足,冷眼橫掃一圈。

“你們希望我高興還是難過?”他問。

全炁以往給人難以親近的感覺是因為清雅,此時卻真正用冰錐築起防線。狗仔被問傻了,目送全炁走進小區裡。

一路上全炁抱著余有年的獎杯和證書,直到掏鑰匙開門才把東西交給小喬拿著。那門鎖像是在跟他作對,怎麽插也插不進去。他乾脆抬手拍門,怕吵到鄰居又不敢太大聲。他把手掌拍紅了門還是不動。他忍了又忍,實在忍不住往門上捶了一拳,才拿出手機給余有年撥電話。

“開門。”他命令道。

余有年的聲音聽起來很驚訝:“你在我家?”

“我不該來找你?”

余有年坐在一個狹小的客廳裡,連個窗戶都沒有,地暖熱到想開窗散熱都不行。他抱著魚缸降溫,聽見全炁冰窟裡吹出來的話,頓時覺得涼快多了。

余有年說:“我搬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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