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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落圈》別心軟
105.

全炁問過了,余有年今天上午在家,下午出門工作。

昨晚快把手機屏幕劃出痕跡,全炁才決定今天早上開車到離家有點距離的地方買粵式早餐。拍《困獸》的時候他和余有年十分喜歡吃一種叫“炸兩”的早點,用攤平的腸粉裹上油條。外面滑糯,內裡香脆,醬汁是鹹甜適度的醬油,當地人還會淋上沒有甜味的液狀花生醬,但余有年不喜歡,覺得有點膩。全炁下車點單特地讓廚師去掉花生醬。

余有年樓下的狗仔比昨天少了些。全炁仍然是一頭卷發的喬裝,提著早餐下車上樓。

余有年最近忙私活忙到半夜,全炁不想打擾對方白天的休息,開門進屋的動作盡量放輕柔。房子一角傳來空調的馬達聲,余有年睡覺不習慣把房門關嚴實,冷空氣從臥室門縫跑到客廳,甚至到廚房,降低了室內溫度。全炁從門縫瞄到床上的人卷著被子在睡覺,腳掌伸到被子外。他推門而入給人掖好被子。

肚子不餓,全炁坐在沙發上等人醒來。茶幾上放著手提電腦,立起的屏幕還發出亮光,全炁抬手想闔上,視線無意掃過屏幕上的內容,手停頓在屏幕上方。

昨天楊媛說了熱搜的事情,全炁回家後看了一下,抄襲的調色盤做得像模像樣,從對白到情節,人物設定到故事背景設定。不細看的人會當真,細看的人會發笑。問題在於一百個人裡只有一個人會細看,剩下的九十九個人會順手傳播開來。網上的調色盤不只一個,全炁沒看全也沒細看,但他知道那七彩繽紛的東西長什麽樣子,就是此時屏幕上文件工程檔的樣子。

全炁第一次仔細看調色盤是馬芹抄襲事件那一次,第二次是現在。越看,他的胃越產生一種神經性疼痛,時而像麻繩那樣扭在一起,時而像被攻無不破的長矛刺穿。屏幕上有一個未讀的微信對話框,全炁移動宛如吃了秤砣的光標點開對話框。登入的使用者不是全炁熟悉的那個帳號,對話內容更令他感到陌生,談論到調色盤內容,發表日期時間,還有,價錢。全炁順手點開其它對話框,全是職黑工作內容,明碼實價,觸目驚心。全炁唇色發白,暈眩中仍不忘原本合上電的目的。

余有年醒來的時候不算太晚,聞到一股香味,走到放著早餐的飯桌前只見食物不見人。他慢條斯理地洗漱,到客廳將完成任務的手提電腦抱回房間。然後一個人坐在飯桌前吃兩人份的早餐。

大樹最近並沒有因為余有年空閑了而多了休息時間,不用跟余有年的時候他被楊媛指揮去照顧一個工作室剛簽下的新人,暫時還在培養期,沒在觀眾面前過度曝露。替楊媛工作有工資收,余有年這邊也沒少付一分錢,大樹突然富裕起來。

這天他跟余有年跑站台活動,總覺得這些天老板有些奇怪,不應該這麽說,是老板的手機奇怪,不如以前那樣動彈得像活蝦一樣。他問余有年:“小炁這幾天在忙嗎?”余有年說:“聽楊姐說他最近進組了。”大樹聽出這句話有突兀的地方,但一時間指不出哪裡有問題。

余有年這些天沒有真正地閑下來,他用已經成為微博粉絲頭目的帳號給全炁反黑。至關重要的是先去除抄襲的汙名。粉絲沒辦法有完整的劇本作比較,電影也在拍攝中不可能公開劇本,粉絲只能借僅泄露出來的劇本部分拚湊故事,以及還原故事,又不能過分透露劇情,由整體反駁抄襲論,所有元素呈現的是一個新的故事,而非單一元素與其它作品的相似。這一步走得非常困難,理據貧乏強度不足。

期間有粉絲以調色盤的方式試范捏造抄襲罪名有多容易,反倒被用作試范的作品的影迷群起攻之,稱粉絲“別有用心”,試圖汙名化其它作品。各路人馬翻舊帳,把全炁粉絲以往極端的行為拿出來講,全炁已經澄清過的謠言事件被討論得像沒澄清過一樣。一時間,全炁和他的粉絲都落得極差的名聲,誰都來落井下石。曾經人人稱讚的小童星一夜間成了大魔頭。

粉絲群體如同在暴風雨中乘坐一隻沒有多少防護的小船。一個浪拍過來,紛紛落水,有的遊走了,有的在水中崩潰大哭,有的掙扎著回到船上,可惜風浪的威力太大,瞬間又摔回水裡,疲憊不堪。

看戲的人總比關心事情的人多,余有年早料到了。暫時能做的太少,如果買水軍或跟營銷號合作只是拚錢,看戲的人可能還會在嘴邊掛著“洗白”二字。他目前得當定海神針,天天安撫粉絲情緒,時不時抖機靈逗粉絲開心,盡量不讓大家脫離大隊。這種時刻雖然會嚇退一村子的人,但懂得適當以人築起城牆,那守在裡面的人日後能幻化為轟炸機和大炮,成為全炁最有效的盾與矛。

余有年覺得神奇,在這種局面下,全炁不跟他聯系,他竟然一點也沒有犯煙癮,連可可都沒泡過來喝。他躺在全炁的氣味越來越淡的床上,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麽走。

一人睡得安穩,一人卻雙目圓睜和月亮瞪眼。全炁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拍文藝片了,這一次是他個人要求提前進組的。隨著開拍,他翻滾不止的思緒慢慢冷卻下來。

給余有年送早餐的那個早上,現在想來是一盤棋,全炁踏入門那一刻啟動了機關。原本還不太確定,但到了今天兩人沒有任何一方主動聯絡對方,全炁不得不被現實甩耳光。微博上的澄清或者反黑資料他看了兩眼,不敢再看,否則那股在閱讀余有年電腦時的神經性胃痛會發作。其它調色盤別人是哪裡來的劇本全炁無從考究,但余有年手上的劇本是他親手奉上的,還有許多不同的修改版本。

全炁沒有抽煙,鼻腔裡卻有隱隱的,拍《困獸》時吸入的煙味,嗆鼻又辛辣,他不能理解這種東西為什麽有人會視之如命,一刻不吸身子就發癢。

劇組裡的人並沒有多管閑事,全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專業態度工作,和劇組人員相處得不錯。

這天余有年上了微博熱搜,是一個粉絲私信他,說要是被他翻牌考試一定能考第一。余有年回復私信,讓粉絲好好學習別搞封建迷信。

全炁看了發笑,想也沒想打開微博去登入上次余有年用他手機登入的帳號,但他發現那是一個小號,不是“演員余有年”。全炁猶豫了一下,還是登進去了。這個小號一看就知道是全炁的粉絲,每天換著花樣誇全炁,組織粉絲反黑,發一些好笑的物料逗人開心。全炁花了點時間劃到第一條有關他的微博,推算了一下,這是在兩人認識的第一年內發出的。往後的微博越來越多與全炁相關的內容,幾年前那個上過熱搜的剪輯視頻正是由這個號發出的。全炁原本還想翻看,但被導演叫去拍攝。

今天收工時間有點晚,全炁回到酒店泡在浴缸裡不想起來。這浴缸很小,他卻覺得很寬敞。手機一直放在洗手池邊上。皮膚泡到起皺快要受不了的時候,他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電話那頭響了一會兒才接聽,誰也沒說話。忽然對方打了個噴嚏,響起一片水聲。

全炁說:“別泡太久了。”

余有年說:“好。”

然後真的淅瀝嘩啦一陣響,還有布料磨擦的聲音。全炁一直聽著,直到聽筒裡傳來被褥拉扯的窸窣聲。

“你有什麽想告訴我的嗎?”全炁仰頭靠在浴缸邊上,冰涼得頭皮迅速降溫。

“你想知道什麽?”

全炁沒有拿電話的那隻手在水裡撥動,感受水從指間的流動,掌心上的阻力。“你是職黑?”

“以前是。”簡單明了。

“可是你微信上有斷斷續續地接單。”

“有些我造假了沒做,做了的那些我提前告訴了粉絲,沒鬧大。”

“為什麽?”

兩人的聲音在較量誰更冷靜。

“在圈子裡留個心眼不好嗎?”

“做好自己就足夠了。”

“全炁,”余有年的問題沒有指定對象:“你做得還不夠好嗎?”

全炁明明沒有做錯,但面對這個問題只能啞然作答。

水漸漸變涼,全炁出水擦身穿衣。這過程可長可短,通話沒有斷,余有年沒有睡。

出戲用的小金人被放在書桌上,這次發揮的是睹物思人的作用。全炁坐在高背的人造皮革椅子上,盯著劣質的獎杯。

“我以為你不一樣了。”

古雲“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全炁這一刻不敢肯定余有年的本性如何。

余有年語氣輕快起來:“我一直是個壞人啊,你遇見我那天我就在騙人,你忘了嗎?你知道我為什麽答應你演戲嗎?因為可以接觸到很多八卦,隨便一條都能賣個好價錢,這可比辛苦演戲要輕松多了。”

聽見余有年一個勁兒把自己往壞裡說,全炁忘了剛剛還在控訴對方為人糟糕,倏然轉換角度為對方辯護起來:“可是你剛才說了當黑子是以前的事情,而且你現在拍戲有多認真我都知道。之前我跟姚哥出事你著急得不得了,你是──”

“全炁,”余有年又連名帶姓地喊人,“我黑過你,所以別對我心軟。”

全炁不認為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見識的東西少,可就是找不到一套對付余有年的辦法。適才略微動蕩的氣氛很快被沉默鎮壓住。電話裡再次只剩下彼此的呼氣聲。全炁把小金人握在手裡。

“為什麽故意讓我知道?一直瞞下去不好嗎?”

余有年不合時宜地笑了兩聲,平伏完情緒道:“怕你真的買海景房啊。”

小金人的倒模沒做好,一處突起劃破了全炁的指尖。

余有年輕快的聲音又傳過來:“你明天有戲吧,早點睡。對了,你那劇本的主演要是出現什麽情況就趁早換了吧,及時──”

全炁沒聽完,手不受控制地掛斷了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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