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食堂停水,陳小丹去的時候,已經沒什麽菜了。
她開始暗恨,因貪睡了會兒早上遲到,導致上午交付的兩份文件還得她親自去跑,回來後成助那邊通知又開臨時會議,她這個小文書跑前跑後,等她敲完記錄——
發現已經快十二點了。
本來打飯這事不歸她的,而且也輪不著她這個才來大半年的小菜鳥,但是帶她的許秘書最近生二胎,她年紀不輕生孩子有點風險,上頭便批了一個月的假。
雖說許秘書依然堅持盡量天天來,但是小丹當然不能讓一個懷胎九個月的孕婦忙活,加上她人心細,許秘書有些小事便讓她去做。
陳小丹小跑回去,電話沒打通,等回去的時候許秘書正好出來,陳小丹便趕緊道:“許姐,食堂今天停水,我……”
許秘書挺著個肚子,皺了皺眉,但是卻沒說她,隻道:“沒事,成參開完會去部隊了,等會兒我看著時間再定份飯——現在有件事麻煩你跑一下……”
陳小丹擦了擦汗,心裡松了口氣,看許姐這個樣子,估計這事本來是許姐親自去的,她趕緊道:“您說!這大熱天的,這種跑路的事情許姐還是交給我來吧。”
許秘書笑了笑,但很快道:“可不是什麽小事,你去門衛那裡接個人……”
陳小丹聽完有些疑惑,不過她以為是許姐什麽親戚,來接許姐回家什麽的,便應了。
結果等她滿頭大汗去門衛那兒,一眼就看見一個穿白色裙子的女孩子,頭上戴了個小帽子,手上拎著一個小包。
站在兩個筆挺的哨兵中間,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陳小丹走過去,問她:“是何小姐嗎?”
那女孩看起來不大,但是長得很秀氣,看著乾乾淨淨的,陳小丹補了句:“是許秘書叫我來接你的。”
何輕哦了句,撓了撓頭,其實她不知道許秘書是誰,但是等了半天只有這個小姑娘來接她。
應該是吧?
何輕看見陳小丹熟練的在紙上簽字,然後把她領了進去。
大概是看她年紀不大,這段路也不短,陳小丹便跟她聊了幾句:“何小姐看著好年輕啊,是不是剛上大學?”
何輕更尷尬了,她今天特地穿了件知性優雅的小裙子,但是好像並沒有什麽作用,她隻好道:“我在讀研究生的。”
而且明年就要畢業了,她心裡道。
陳小丹一愣,但是很快就笑道:“那還真看不出來,何小姐看起來跟剛上大學差不多,而且皮膚好白啊……”
何輕笑了笑,在國外的時候,就老有外國妹子說她皮膚白嫩來著。
她想了想還是問陳小丹:“你剛剛說許秘書,那成秘書呢?”
成壑身邊的人她其實是不太了解的,剛問完就看見陳小丹一愣,但還是對她道:“成助今天去部委了……來,往這邊走——”
陳小丹沒有表現心中的疑惑,但是許秘書敢讓她把人帶進來,那應該沒有問題。
只是這個小姑娘,到底是誰呢?
她前幾年畢業,跟家裡人鬥氣跑來考公務員,當初本來是沒打算考中的,但是運氣好過了筆試,然後面試的時候,居然靠著帝都的戶口成功刷掉其他兩個人。
最後居然陰差陽錯進了參謀部,雖然乾的是雜事,但是足夠應付家裡的逼婚了。
陳小丹把人送到許秘書那裡,一個正當年華的姑娘,又看見一個拚二胎的大齡孕婦,心裡不由得歎氣。
她臨走的時候瞥了一眼,看見許秘書一臉笑意帶著那小姑娘坐下,輕聲說話——
門很快關上,陳小丹面色如常回辦公室,繼續整理文件。
有同事隨口問了句:“許秘讓你帶個小姑娘進來,什麽來路?”
陳小丹一頁頁翻著,小聲道:“我也不知道呀,這怎麽好問……”
“咱這裡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要出了事——”
對方話裡有意,陳小丹臉上依然掛著笑:“出了事我擔著!”
同事一噎。
陳小丹知道自己幫許秘書忙前忙後,有人心裡看不慣,但是看不慣又能怎樣,雜事懶得做,髒活嫌累……她又聽見同事在那兒嘀咕:“那麽年輕一小姑娘,誰知道什麽人,也敢往進帶!”
她對何輕印象還不錯,這會子一時火上來了,便冷笑道:“你想知道,那你進去問啊?”
換做平時,她這溫溫柔柔性子,絕不會這樣嗆,但是最近火氣大,有些忍不住了。
辦公室終於安靜了。
陳小丹中午也忘了吃飯,等到半下午的時候已經餓的不行,現在辦公室裡沒人,她偷偷從抽屜裡摸出餅乾充饑。
正啃第二塊的時候,門被敲了敲,成助進來了。
“之前讓你接的那位何小姐呢?”
陳小丹連忙道:“在許姐那兒,不過許姐剛剛出去了。”
成助應了聲:“難怪我沒找到,原來不在休息室……”
“應該在辦公室,”陳小丹謹慎道:“要我去請那位何小姐嗎?”
她其實很摸不著頭腦,辦公室紀律嚴明,向來不允許有外人進出,今日破例已是難得。
成助擺了擺手,說道:“你忙吧,我自己去。”
成助領著何輕去了成壑的辦公室,對她道:“今天抱歉了何小姐,讓你等這麽久,成參估計還得過會兒,要不我送你去招待所?”
這次何輕回國,成壑本來是要休假的,但是部隊裡有事他隻得老老實實在部裡呆著,本來最近軍演不歸他管,但是隔壁老吳也請了假——
成壑雖然笑眯眯應下了,但是卻並不高興。
何輕一年只有兩次假,一次過年,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一次就是現在。
他每年攢的假,想法設法在她回國的時候休假。
今年給黃了,他老大不高興來著。
於是便讓何輕來了這邊,反正軍演上面有兩個大佬坐鎮,下面有無數人操持,他盯完那幾日就完事。
其實倒也不怪他,上上一次何輕來看他還是過年來著,而且隻陪了他三天。
當初成壑並不願意何輕出國讀書,要是在國內,他雖然忙,但是每個月還能抽出幾天來,遇上閑的時候,興許每個禮拜都能陪陪她。
但是何輕一出國,隔著大洋海岸,隔著漫漫時差,加上他這幾年不斷升職,出國已經很困難了。
這一點何輕同樣明白,剛到國外的時候,她一個人生活格外不習慣。
裴歡每個月飛過來陪她玩幾天,然後慢慢的她也交到一些朋友,這才緩過來。
她跟裴歡聊的時候這樣說過:"其實我們的人生路線差不多都是規劃好的,成壑更是這樣,我的路就應該這樣走,上大學的時候大概了解下,然後出國讀書,慢慢確定方向……這是人生的路線,而愛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我再喜歡他,也不能為他放棄自己的人生呀。"
裴歡是明白的,何教授當初就跟她說過,何輕雖然大多數時候看起來稀裡糊塗的,但是大事上還不算真糊塗。
她對成壑是真的真的非常喜歡,明知道何教授不支持,成壑家裡沉默的反對,周圍人飽含深意的眼神,她也願意稀裡糊塗過下去。
只要成壑還喜歡著她,願意和她一起承擔。
垃圾作者有話說:還有一章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