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顧閑拍拍晃神的楚冉。

顧閑之於她，是特別的。

心中纏繞著複雜難辨的滋味，她看著他欲言又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我頭好暈，想睡覺。”楚冉被他這一問酒都醒了，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隨便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略略放開她，顧閑靜靜注視著她，看著她眼中有掙扎，有遲疑也有欣喜。

他幾不可察地揚了揚唇，埋進她的頸窩裡，輕輕吻了吻，惹得她輕輕戰栗了下。用一種近乎蠱惑的低柔嗓音說道:“冉冉，你喜歡我麽。”

她定定望著他，似有躊躇。

他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寵溺。“你這樣我就只會當作你同意了，不論你認不認，以後……休想再反悔，我的王妃。”

王妃……他的妻。她心中重重一顫，隨之而來的是豁然開朗。是了，無論他是什麽人，無論是什麽樣的原因，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她清楚聽到他靠近時自己的心跳聲。楚冉鑽到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睡覺。

文翰帝給顧閑設慶功宴，赴宴的朝臣和攜帶的家眷們仍是盛裝出席，挨挨擠擠坐滿了慶陽殿。

顧閑打算在這次慶功宴上討一個賞賜 ，就是婚配自己做主。

而此時的楚冉並不知情，木著臉坐在顧閑身邊，不時抬頭百無聊賴的看殿上的那些官員相互之間的吹捧。

而顧閑言行間是毫不掩飾的寵溺與溫柔，給她加菜，布得她碟子裡滿滿的食物，她起初覺得不太好意思，想了想扭扭捏捏的態度實在矯情得很，便由著他去了。

只見李丞相規規矩矩行了一禮後，他恭敬地道：“皇上，臣乃一介粗人，想不出什麽別致的禮物，又身無長物，但臣的小女，從小生得機靈秀致，臣想讓她為衡南王獻舞一曲，以作為賀禮。”

皇上撫了撫胡須，自然允了：“傳。”

侍奉在旁的大內總管高公公衝門口的內侍打了個眼色，後者點點頭，很快就將人領了過來。

大殿裡不知何時靜了下來，眾人的目光落在了來人身上。

女子進來前，早已有內侍上前將殿中的所有蠟燭罩上了白色燈罩，一片朦朧的光暈中，身穿紅色羅裙的女子緩步來到大殿正中央，走動時身子略傾斜，她伸手用寬大的袖子掩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水眸。

這樣不但沒有掩蓋掉她的美貌，反給她增添了幾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態，長長的裙擺和披帛拖曳在地上，隨著她的腳步迤邐而過，分外動人。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發出一聲驚豔的低呼，很快意識到這是什麽場合，忙掩飾般地縮回腦袋。

就連楚冉也驚訝女子的美貌。呆滯了片刻，爾後飛快看向身邊人。

顧閑看到大殿正中央的人時，面無表情喝著杯中美酒。

琴聲響起的刹那，殿中的紅衣女子隨之翩翩起舞。

她一手掩袖在臉上，一手在空中挽出好看的手勢，不時隨著高低起伏的琴音變換舞姿，或折腰轉身，或掩袖回首，輕盈的舞態似悠悠白雲浮動在天際，真真是長鬢如雲衣似霧，錦茵羅薦承輕步。

一曲驚鴻舞，驚豔四座。

楚冉看得出神，不由得發出感歎:“真好看。”

冷不丁的顧閑來一句:“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楚冉嘖了一聲，他真是什麽都愛比。

顧千禦坐在斜對面的方向正盯著她。

不過，很快別過臉，想的卻是剛剛看到她與顧閑在桌子低交握在一起的手，眸光突地變得陰鷙。

一旁的顧閑看著她來回扭頭，不時撇撇嘴輕哼的樣子，不由得失笑。

“好好好！”

殿上忽然傳來一陣掌聲，楚冉抬頭，發覺女子已經獻舞完畢，嫋嫋婷婷站在那裡，一張小臉上香汗淋漓，宛如一朵不勝嬌弱如雨後初荷，異常的引人垂憐。

在這種場合帶著容色出眾的女兒來給皇上獻舞，要麽心在帝位上那位，要麽就是打的底下這幾位皇子王爺的主意，如今正當適婚年齡的，就只剩下衡南王和澤明王兩位王爺了。

霎時，眾人試探或好奇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

文翰帝合掌大笑，不無讚賞地看向李丞相：“李愛卿，你這個小女兒倒真是生得靈秀聰慧，不知可有婚配？若是沒有，朕來作一回媒人如何？”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偷偷豎起了耳朵。

哦，看樣子皇上是準備指婚給兩位王爺其中之一了。

面對眾人的打量，李丞相面色如常，毫無波瀾，畢恭畢敬地回道：“回皇上，臣女並未婚配，有幸能得陛下指婚，乃是微臣莫大的榮幸。”

文翰帝聞言笑得更加大聲，饒有興味地在殿中看了一圈，最後不偏不倚落在了顧千禦和顧閑的方向。

察覺到他的動向，殿中許多大臣已經在盤算待會兒該如何恭賀這其中一位王爺了。

文翰帝慢悠悠地開口：“依朕看來……”他說得狀似隨意，卻讓殿中的氣氛瞬間陷入緊滯。

楚冉心裡咯噔一跳。

“冉冉，怎麽臉色這麽難看？”瞧她神色不對，顧閑低聲問道。

她慢吞吞抬起頭，看著他依舊清雋俊美的側顏，心中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了，遲疑著張了張口：“你……”

顧閑只是朝她微微一笑，眸底盛滿了柔和。

“朕這幾個不成器的兒子裡，那麽唯有……”文翰帝的眸光略過顧千禦，定格在顧閑身上。

楚冉幾乎已經預見，接下來就是為顧閑和那名女子指婚，然而，眼前這一幕讓她驚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