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譚歡驚醒了。
身側男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呻吟,聲音雖低,但譚歡這些日子本來睡眠就淺。
孟余朝眼睛還閉著,皺起的眉峰透出絲情緒,譚歡愣怔怔瞧了他片刻,一陣恍惚,伸手試圖去幫他捏捏,又很快收回了。
“孟余朝。”她套好衣服下床,推了推他,把他喚醒。
男人睜開眼,眼底明顯能看出紅血絲,他晃了下頭,這才迷迷糊糊地望向他,嗓音低沉沙啞:“譚歡?”
“你頭又疼了?”譚歡抿唇,準備往客廳裡走,“我這兒有止疼藥,你要不要吃一粒。”
讓他從後面拽住了衣角,譚歡扭頭看他,他手臂伸展著:“不用,那玩意兒我以前常吃,再吃我肝髒就要壞了,你上床睡吧。”
譚歡聞言身子一顫,險些跌倒。
“那我給你泡杯檸檬水,解解酒。”
孟余朝松開手,看著她笑了笑:“好。”
他光裸著上身,頭髮微微蓬亂,半倚在床頭喝完了整杯水,將重新上床的女人卷進自己懷裡:“譚歡,讓我抱抱你。”
譚歡想起他剛才一副漫不經心說著止疼藥的樣子,神色複雜地看了他眼,默默出聲道:“我給你揉會兒吧。”
她面對著他,手輕輕在他頭部揉按著,她的姿勢很不熟練,孟余朝嘟噥聲在她手心蹭了蹭:“姐,你可真好。”
譚歡沒說話。
她沒料到近十年後,她和他還能有這樣和平共處的時刻,可能是壓在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可能是他有些可憐,這狀況還是她造成的。
譚歡想著,無論如何,就像他說的,守著心總不會受傷。
孟余朝漸漸睡著了,譚歡手累得幾乎抬不起來,動作卻沒停,她又捏了許久,方才將兩人被子撚好。
清晨四五點鍾的時候,譚歡隱約聽到外面傳來的響聲。
床上只有她一人,她打開門走出去,廚房裡孟余朝正手忙腳亂地將筷子筒撿起來,見她走來,略尷尬地說:“剛準備煮雞蛋,不小心碰倒了。”
“我來吧。”她看了眼已經插上電源的煮鍋。
“不用,你再去睡會兒,現在還早呢。”他把筷子放進水池,“我一會兒要去單位,粥溫著,你起床吃,衣服也洗好了。”
譚歡怎麽都覺得孟余朝不大對勁。
不是別的,在一起的那兩年,譚知行和張芝大半都不在家,他一點家務都不會做,連內褲都是她幫著洗的。
她扶著廚房的推拉門:“孟余朝,你不用這樣的,你不欠我什麽,我以前常說的兩清都有點勉強,畢竟你這病還沒好。”
“不是因為覺得欠你。”
“那就更沒必要做什麽了。”
“譚歡,你在害怕什麽?”孟余朝歎了口氣,“我不放心你,離你近點我自己也舒坦些,不算昨夜,我已經好幾天沒睡好覺。”
他慢慢將衝洗好的筷子取出來放置到瀝水架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