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上下都不大看得順眼韓憫，接親時自是多有阻攔。

顧家是書香世家，都是文文弱弱的讀書人，自然不可能挽起袖子動武，而是和他比文。從四書五經裡選出的題都算是最容易的，有個小的竟然還拿話本來考人，也是叫人哭笑不得。

不過也能叫人看出顧家確實不愧為書香世家。

倒是讓人詫異的是韓憫，他似乎早有預料，面對這樣的刁難始終面不改色，每每幾個呼吸間就想好了解決的辦法，闖陣速度快極了。

幾個小的閱歷淺看不出什麽，但家裡的大人們看出來了——安王之前一直在藏拙。

細細一想，這倒也正常，秋獮之前太子還是正常的，又備受皇帝和太后的愛重，韓憫不受寵又是宮裡除太子外唯一成年了的皇子，自然是需要低調不能搶太子的風頭，藏拙是必然的。

看出韓憫智謀雙全，顧家幾個大人這才心氣順了點。

顧清歎道：“安王，可惜了……”

顧澈卻道：“這樣也不錯，至少安穩。”

顧清是站在國家大義上說的可惜。在太子開始不正常的情況下，他自然是希望能有一個正常的皇子作為儲君備選，雖奪嫡之時會引發狂風暴雨，但正所謂不破不立，有個正常的君主總好過有個不正常的君主。

而顧澈這話是作為一個父親說的。他是明白顧清的意思的，若不是他的掌上明珠要嫁給韓憫，他也是會為韓憫感到可惜的，但從父親的角度考慮，他反而覺得韓憫可惜得正好，至少他的女兒會平平安安的。

顧源作為大哥，站出來打了圓場：“大喜的日子，都少說兩句，多笑笑。”

顧澈哼了一聲，道：“明珠兒嫁人了，我笑不出來。”

顧源和顧清：“……”

——這樣一想，他們也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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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敲鑼打鼓歡歡喜喜熱熱鬧鬧入了宮。

這樣要提一下，原本韓憫拜堂成親該是在修繕好的安王府裡的，但婚期將近了皇帝卻突然讓韓憫在宮中的承德宮裡完婚，宴請百官之余還要擺上九日的流水席。

承德宮離皇帝陛下的紫宸殿很近，太子幼時曾住在這裡一段時間，長大後才搬去了東宮，此後承德宮便空閑了下來。也因此承德宮有很特殊的意義，故而皇帝讓韓憫在承德宮完婚時多少人驚詫不已，只是再看韓憫的情況，便又了然了，估摸著這是皇帝在補償和憐惜韓憫。

不管如何，這些都影響不了這對新人了。

……

顧明珠和韓憫手握一根的紅綢的兩端，緩緩步入喜堂。

“吉時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韓憫的手突然拉了拉紅綢，將執著紅綢另一端的小手握住，溫暖卻帶了點濕潤的大掌裹著小手。

韓憫吐了一口濁氣，低聲道：“明珠兒，我會對你好的。”

顧明珠一愣，隨即笑道：“你對我好，我也會對你好的。”

韓憫心滿意足地笑了。

老天終還是憐惜了他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