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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骨科H)》Chap 2 方寧
離高考沒幾天了,再刷太多新題也是無益。方寧翻弄了幾下在班主任要求之下集結成冊的舊卷子,對照著標準答案背誦。
“請結合材料說明繼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必要性……”

剛背了一道半,她就開始不住走神。關注點離題千裡,如脫線的風箏一般漂泊不定,掛上一些奇奇怪怪的細枝末節。
比如,這些卷子究竟是用什麽紙做的,僅僅過了幾個月的時間,就泛黃得這麽厲害?當時咬牙切齒地攥著筆在上面縱橫疾書的時候,甚至以為它們是堅不可摧的堡壘,然而它們卻比青春更早地衰敗下來。

有點兒可惜。
曾經無數次幻想著高考後像電視劇裡那樣,把試卷撕碎拋向天空,看它們落成一場白瑩瑩的風雪。
可現在,這暗黃的色澤看著反倒生出幾分可憐來,讓人不忍心再去做什麽。
嗯,那就饒他們一命吧。反正家裡倒也不缺落灰的地方。

西瓜帶來的涼意短暫無比。燥熱是一潭死水,幾塊西瓜又能掀起多少風浪。
想想也差不多過了十幾分鍾,她按下了空調遙控器上的電源鍵。

“嘀”的一聲過後,扇葉抖了一下迅速張開,風呼呼地灌來,帶走了皮膚上的細小汗珠。
方寧打了個激靈,鼻子有點發癢。

她房間裡的空調正對書桌,即使是微風模式,也受不住這種撲面而來的直吹。所以夏天的時候,她總是開十幾分鍾空調,在降溫的時候坐到別的地方去待一會兒。等關了空調後再坐回書桌前,如此循環,像個被手生的孩童玩弄的,疲倦而笨拙的陀螺。

她摸摸鼻子,把自己扔到一旁的大床上,隨手抄起案旁一本淡綠封皮的俳句,翻到折了角的那一頁,就著飯前讀到的部分繼續下去。
“溽暑熱難忍,一江濁流緩緩去,水泡折皺紋。”

“啊……”她鼻腔裡發出一句不滿的哼鳴。
倒是應景,就是應景得有些過分了。夏天,怎麽又是夏天,它的存在感就不能弱一點嗎?
所有人,所有事都在提醒她,又到了一年一度她最討厭的夏天。

方寧打小就和夏天過不去。那時他們一家還住在紫竹橋那邊的某一個老塔樓裡,樓間距小,通風條件差。到了夏天的時候,晾在陽台上的衣物似乎有著永遠嘀嗒不完的水汽,身上也沒有乾爽的時候。坐在椅子上掰著手指頭做算術題,不到10分鍾,屁股就像被膠水粘到了椅子上一樣。
每年過了五月,蚊蟲就驟然多了起來。螞蟻會繞著花盆打圈,稍不注意腳下便碾死幾隻,地板上就會多出那種黑色的,殘肢斷腿的小團團。

樓下窄巷的另一邊是低矮的,集裝箱似的平房。人們活得忙碌而苟且,漢子們大多都做一些體力活為生,一到夏天就打起赤膊,袒胸露懷。幾家留守的女人合計著支了一個便民菜攤,不知從哪裡搞來個喇叭,大聲嚷嚷著菜價。
汗臭味和爛菜葉的嗖味,每年都要持續到九月中旬才逐漸淡去。

從有記憶開始,方寧每年夏天都會因為吃不下飯而迅速消瘦,嘔吐和中暑暈倒也是常有的事。
據陳婉琴說,這種病症叫苦夏。
而在這種仿佛被黑色塑料袋罩頭的窒悶中,這種所謂的“苦”也在她的骨頭中刻成了形。

若說苦中作樂,倒也真有幾年過得不算糟。
約莫是幼兒園,小學那陣吧,她會放暑假,可父母忙著上班,方繼亭也要去上奧數班。這麽小的孩子,不能一個人放在家裡,就會被送回200多公裡以外,媽媽在唐市那邊的老家,讓外公外婆和小舅舅帶她一陣。

雖然外公對她說不上多喜歡,可外婆會牽著她去冰棍批發市場,給她買她最喜歡的,只有唐市當地才可以買到的菠蘿雪糕。小舅舅不用工作時,也會帶她去百貨大樓頂層那個冷氣充足的,五塊錢一小時暢玩的室內兒童樂園。在她跳蹦床的時候,小舅舅就在一旁自覺地幫她排最受小朋友歡迎的電動小馬。

只是在十四歲的夏天,姥姥因為肺癌去世了。
那一年的夏天,也因此而變得更加難熬……

方寧微微失神。說也奇怪,每年最炎熱的這兩三個月都好像永遠不會結束一樣。可大約是因為過得太頭昏腦脹,事後再回想時,過去十八年裡,大多數的夏天都不會給她留下太深刻的記憶。
只是一些朦朧的印象,像是時空坐標裡的一個個幽靈,拖著冗長的灰色影子,無趣又蒙昧。

她撚著書角翻到下一頁。
今年的夏天,在多年之後回溯,想必也不會有太大分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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