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肖磊開著車。
肖涵時不時地看手機。
“你還有功夫擔心他？”
肖涵這才看向他，“挨打的又不是我，當然是要擔心他了。”
肖磊猛地一腳刹車停在路邊，“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人家把你拖下水你還上趕著關心？”
肖涵不以為然：“反正你不都來了嗎，他們不敢動我的。”
“我要是不來呢？來晚了呢？你不知道跑？你落在一堆男的手裡會是個什麽下場你心裡沒數？”
肖涵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周博揚的電話，這邊又咄咄逼人，她不耐煩地說：“你哪次沒來哪次來晚了？囉囉嗦嗦的煩不煩啊！”
“我他媽這是把你慣出毛病來了是吧。”
肖涵懶得吵架，解開安全帶就要開車門，結果被肖磊一把拽了回來。
“什麽狗脾氣？說你兩句還走人？”
“我要去找池野！周博揚半天沒回我信息肯定是池野傷得重！”
一邊說著一邊要掙脫男人的手。
“你倆談上了？”
這話一出，車內突然安靜下來。
“談沒談？”
肖涵一鼓作氣嗆回去：“你管我談沒談！我都滿十八了談戀愛怎麽了？！”
肖磊沒再說話，強行替她把安全帶系好，飛速開回了家。
肖涵不知道肖磊突然生什麽氣，一到家立馬跑回房間送上門，給周博揚打了電話。
這次很快接通。
還沒等周博揚說話，肖涵就已經開了口：“怎麽樣怎麽樣？他傷的重嗎？你們在哪啊？”
那邊周博揚說：“在醫院呐，哎我還是頭回見你這麽關心一個人哎，你倆不剛認識嗎？”
“怎麽還去醫院了啊？哪家醫院？”
“我可不敢告訴你，你要半夜跑過來磊哥能剁了我！他剛才就挺生氣的你沒看出來啊？再說你來了也沒啥用啊，他檢查都做完了，藥也都換完了。”
“我管他生不生氣！那你趕緊說你們在哪家醫院！”
周博揚當然不會說，腦子一轉把話題岔開。
“他做檢查那會兒，我打了幾個電話打聽了一下這小孩。你說他窮的兜裡沒兩分錢，怎麽進咱學校的？”
肖涵立馬被轉移了注意力：“對啊，沒點背景的不可能進咱學校，那他是什麽情況？”
“呐，說出來你都以為是電視劇。這池野是池家老頭在外面的私生子，池老爺子這不是查出癌症了嘛，就想著把這兒子接回來算是不留遺憾。給他辦了轉學才進的咱學校。”
“做酒店的那個池家？”
“啊對，要說他也是命苦，剛進池家池老爺子就死了，他半分遺產沒分著還被池家那堆親戚給趕出來了，然後他媽又查出了病。你說像不像電視劇？”
“怪不得他要去江展哥的酒吧打工……”
那邊周博揚繼續說：“你不說這個我還忘了，展哥不虧是老江湖，我打電話問他為啥收留池野，你猜是為啥？”
“不就看他可憐？”
“哎呀你怎麽單純的跟一花骨朵一樣啊？”
“你來勁了是吧，說不說？”
“說說說！展哥說要一般人他指定不能做這慈善，這不是看在池慕凡的面兒上嘛。”
肖涵一驚：“池家老大？賊嚇人那個？”
“對對，常年在國外不回家那個，池家在國外的生意都在他手上。這回也要回國了，以後池家就他說了算。他現在還沒表態，只要他承認池野這個弟弟，池家那堆人屁都不敢放。所以展哥就尋思著看看風向，說不定還能賣池慕凡一個人情。”
肖涵越聽越氣：“果然肖磊的朋友沒一個好東西！”
周博揚在那邊哈哈大笑：“你當著磊哥的面兒敢說這話不？”
“那有什麽不敢的？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行了，要看他你也明天白天再來，他正睡著呢，你來了也就乾看著。”
“那好吧，你幫我照顧好他，花的錢算我的！”
周博揚又笑：“那還不等於算磊哥的嗎？”
肖涵啪地掛斷電話。

第二天一早，許悠然就趕緊拉著問情況。
“我聽周博揚說你和池野昨天被人堵了，你有沒有傷著？”
肖涵一擺手：“沒有！一點都沒有啦！就是池野好像傷的挺嚴重，都送醫院了。咱們放學去看他好不好？”
許悠然點點頭：“當然好呀，下次我還是跟你們一起吧，不讓你一個人了。”
肖涵趕緊打住：“得得，你有這心就行，你要是傷著了許驍哥估計要搞死全世界了。”
許悠然一愣，淡淡地說：“他很討厭我，不會管這些的。”
肖涵見她難過，趕緊換了話題：“昨天肖磊那狗東西問了我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他問我是不是跟池野談戀愛。”
許悠然有點詫異：“你們這才剛認識呀，你……對他有好感？”
肖涵聳聳肩：“帥哥誰不喜歡啊，性格也好，不像肖磊陰晴不定的。而且你知道嗎，他好可憐的。”
她把池野的故事跟許悠然說了一遍，許悠然聽後也有同感。但她接著問：“肖涵，你是喜歡他還是只是同情他啊？”
肖涵一愣，仔細想了想，說：“都有吧，就覺得跟他在一塊兒挺放松挺舒服的，昨晚知道他身世之後也會同情他。”
許悠然點點頭，靜靜地聽肖涵說話。
“你也知道嘛，從小到大我身邊都是像周博揚一樣的富家公子哥，一個個嬌生慣養的我都懶得理他們！這池野就不一樣了呀，具體哪裡不一樣我也說不上來。”
說到這裡她突然抓住了許悠然的手：“悠悠你會支持我嗎？你覺得池野好不好？搞不好你會見證我的初戀耶！”
許悠然被她逗笑：“第一印象的話，我覺得他挺不錯的。不過……”
“不過什麽？”
許悠然莫名覺得肖磊不會同意。連她都發現，肖涵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肖磊的眼睛，一旦她幹了什麽出格的事肖磊立馬就能知道。
但滿了十八歲的戀愛，應該也不算出格吧……
於是許悠然說：“沒什麽，你要是談戀愛了可不能重色輕友不管我和周博揚了啊。”
“哎呀不會的不會的！你倆永遠是我最鐵的朋友！”

放學後肖涵逼著周博揚帶路，拉著許悠然一起去了醫院。
見到池野的時候，兩個女孩覺得有些心酸。
知道他的身世在前，看到他一個人安靜地坐在病床邊輸液在後。
旁邊病床的人都有家人照顧，只有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看著隔壁床的媽媽給小孩喂飯。
“池野！姐姐們來啦！”
池野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看到肖涵的一瞬間就笑了。
使喚著周博揚把大包小包的好吃的擺上桌，肖涵拿起杓子：“來來，張嘴，姐姐喂你！”
一旁的周博揚做了個嘔吐的表情，戳了戳許悠然的胳膊：“她發什麽瘋？”
許悠然看了眼隔壁床的母子，搖了搖頭，“你不懂。”
有些孤寂和落寞，只有沒媽媽在身邊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池野一聽肖涵要喂他，兩個耳朵紅紅的：“不……不用了，姐姐，我手沒事的……”
肖涵看他一副緊張的樣子，撲哧一笑：“行行，那你自己吃，姐姐們陪你聊天！”
池野在肖涵的監視下，乖乖地吃著東西，肖涵正講著笑話，目光固然落在了池野脖子上的青紫掐痕。
她疑惑地說：“我記得那夥人沒掐你啊？你這說話聲音也怪怪的，怎麽回事？”
池野一愣，隨即低下頭一口一口喝著粥。
肖涵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她抬頭看向周博揚：“他這脖子上的傷醫生怎麽說？”
周博揚一蒙：“你這啥眼神？我還能悄摸掐他？幸好我留著證據！”他從書包裡翻出幾張皺皺巴巴的化驗單。
肖涵一看，上面頸部檢查的化驗單上寫著受創窒息缺氧，導致聲帶部分受損。
她把化驗單放到池野面前，“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還有別人打你了？”
池野沉默幾秒，低著頭，很小聲地回答：“磊哥……磊哥他也是生氣……”
聲音很小，但肖涵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你這傷是肖磊弄的？”
池野沒說話，只是抬頭看向肖涵，眼眶紅紅的。
肖涵當即起身，二話沒說衝了出去。
“肖涵！”許悠然擔心她，立馬跟了上去。
周博揚看了眼跑出去的兩道身影，轉過頭來皺著眉看向池野。
“你這傷真是磊哥弄的？”
池野點點頭。
周博揚回想了下當晚，相信池野沒有說謊，但也理解肖磊的做法。
那種情況下肖涵要是受了傷或被人欺負，連他都忍不了。
但是……
周博揚盯著池野。
他都能理解，難道池野理解不了？
但兩個女孩跑了出去他不放心，周博揚顧不上多問什麽，拍了拍池野的肩膀，隨後也跑了出去。
池野看了眼周博揚離開的背影，重新拿起剛剛放下的杓子，一口一口喝完碗裡涼好的粥。
夕陽順著窗戶投射進來，他望過去，平靜地看著日暮，唇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