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雪一連下了五日,雪停了,雪化了,雪又下了。
湯圓貪吃,小肚子總是圓滾滾的,吃完就撕咬小老虎布偶,貓房裡的小玩具它玩膩了,有時會按著屋裡的矮凳抓撓,將矮凳撓出一縷縷碎屑,聲音也是刺耳。書房的門也足足有五日不曾被人推開過,連翹抱著湯圓來玩抓板磨爪子,湯圓歡實得很,竄跳到高立的窩板上搖頭晃腦。
書房裡燒了地龍,暖洋洋的烘著墨香。
湯圓玩了一會兒就累了,趴在貓窩裡眯眯眼,尖尖耳朵動了一動,連翹也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踩在厚雪上咯吱咯吱。想來應是國公爺,連翹憶起每次國公爺都冷眼瞧她,上次在書房還發怒呵她出去,門口的聲音近了,她下意識躲到一側簾後擋住自己。
推門而入,她拍拍身上的落雪,帶進來一股子凜冽涼氣。溫浴方才喝過避子湯,這會兒胃裡還是暖的,這幾日整日裡與那人夫妻敦倫,也沒乾過別的,現下趁著他出府辦事去了,她來找幾本書讀讀打發時間。
連翹在簾後悄悄探頭,見來人竟是夫人,她正想出來伺候,溫浴站在書架前仰頭挑書,書房裡安靜如畫,怕突然出聲嚇到夫人,連翹拽著黛藍布簾一角,看她的背影。
夫人很高,腰背挺得直直的,就像她的性格一樣。就這樣也很好,連翹自覺不必出現,就這樣靜靜的陪著她也好。
挑了本《食珍錄》,溫浴坐下來翻看,還不到一炷香呢,書房的門又被從外推開,書頁被吹拂翻篇,簾角也被迫飄擺。
是賀場,他關門搓手跺腳,站在門口笑嘻嘻地看她。
溫浴驚訝:“你怎麽這個時辰就回來了?”不是剛出去沒一會兒麽?
“我想你了,早點回來陪你玩。”
賀場大步流星走至桌前,桌前的緊緊捏著書頁,簾後的死死攥著布簾,嚇得屋裡兩個女人都大氣不敢喘。
他低頭看她讀的是什麽書,正看到“渾羊設最為珍食,置鵝於羊中,內實粳肉五味,全熟之。”他突然噗笑,想起多少年前兩人一起看過的電影,那部《超級英雄》裡就有類似這樣的橋段,他當時開玩笑說陝西人的饃能包地球,美國人的火雞能包下整個宇宙,不信你看那大娘把貓都塞進火雞裡了,當時嬌嬌都快笑抽了。
溫浴不解他突然笑個什麽,賀場想著嬌嬌看的書怎麽都這麽與眾不同,想到這,他又突想起什麽似的,嘴角一揚是個壞笑,起身去找書架最頂層的一隅。
邊翻邊笑著逗她:“嬌嬌,我有件事還要請教你呢。”
溫浴想著,他這種人會請教她什麽,大概沒什麽好事。
翻到了,賀場看了一眼書皮上的一串長字,隨後將那本薄書藏進寬大袖口,再慢條斯理跟著坐到她身側,清清嗓子笑問道:“請問,臘遝寺內尬日德誒盡,是什麽意思?”
溫浴翻了個白眼,什麽東西?說什麽呢?奇奇怪怪的,這人又折騰什麽呢?有病……溫浴的瞳孔瞬間放大,什麽???????
她白臉驟紅,控制不住地不停眨眼,小腿也跟著抖如篩糠,撇頭去尋什麽又不知該尋什麽,反正就是不敢看他,更不敢接話。
賀場前仰後合哈哈大笑起來,抽出袖中那本靛藍色的薄冊,將它卷成空心圓柱輕敲她香肩,一雙桃花眼滴溜溜跟著她閃躲的羞樣打轉,:“嬌嬌啊嬌嬌,你給我仔細講講,這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