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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杯敬塵緣》2.歸家
賀場叫了壺雙井,依著福寶閣茶樓的窗,望著那河,那畫舫,卻覺得自己此刻就像小盞裡的茶葉,他亦是悠煙河上的浮萍。

“爺,查出來了,您看。”安貴遞來白紙黑字二張,還在籲喘,可見跑得有多急。

賀場接過紙,剛一攤開,鄰桌四人就起了聲:“聽說那丞相府的小少爺,是要與溫府的四姑娘說親了。”

“溫府哪有個四姑娘?怎麽沒聽提起過?”旁邊栗色錦袍男子嗑著瓜子,好奇地問。

“我家婆子打聽過,說是四姑娘從小就怕冷,還咳血!六歲時生了一場大病,溫侯爺請過太醫來瞧,太醫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不知從哪來了個遊僧,給熬了幾副偏方湯藥便愈了,還告誡溫府這四姑娘體寒孱弱,咱們皇城四季分明,冬季寒風刺骨,需得送去江南嬌養著,待及笄後方可接回。”男子喝了口茶繼續道:“於是當年,四姑娘的外祖母便領著四姑娘回了江南的娘家,一住就是十來年。聽說三年前就及笄了,當時就傳是要與丞相府的小少爺定親,誰想四姑娘的外祖母就在那時候仙逝,

四姑娘也是個重孝的,不敢忘外祖的養育之恩,定要為外祖母守孝三年,也就把親事耽擱了。”

“這麽說來,四姑娘今年可是十九了?”

“正是呀!”

另一男子聽了半天終於插話:“這倒是看不出來!我上次路過鳳仙閣,看見她和丫鬟挑簪子,雖是個側面,可那小臉蛋白嘟嘟的!說是十五六歲也不為過,可不像十九的!”

“十九可真不算小了,平常人家十九怕是嫁不出去了。”

“你也不看看人家四姑娘是什麽出身!就算是二十幾,那媒人也得把高檻踏平!侯府嫡女這一身份,誰娶了誰都樂得開花!”

“再說,就算是不嫁,侯府還養不起嗎?咱們呐,可沒有小少爺的命!”

那一桌你瞅我我瞅你,相繼咯咯地笑起來,瓜子皮嗑了一桌,茶也喝見了底。

賀場抿唇,手中白紙揉成一團,吩咐安貴備好馬車回府。

“青梅竹馬”竟然用了這麽膈應人的四個大字,生怕老子看不懂是不是。賀場端坐在馬車裡,長指摳著窗牖,掀起遮擋的縐紗,低聲問安貴:“誰寫的。”

安貴怔愣了一瞬,馬上反應過來爺在問那團被揉爛的紙,“回爺的話,是安路寫的。”安貴的五髒六腑都被提摟了起來,安路是安貴的弟弟,手腳麻利做事從不出錯,不知紙上哪句惹怒了主子,一想到主子那些折磨人的法子,安貴一顆心就快蹦到了嗓子眼兒。

賀場點點頭:“剛路過東市見青梅很是新鮮,你買兩筐給他嘗嘗,再讓他掃一個月的馬廄。”

“是…是…安貴這就去辦。”

那廂溫浴下馬進府,丫鬟婆子一擁而上地伺候,溫浴摘下帷帽隨手遞給貼身丫鬟,嘴角微揚問道:“巧兒,我爹可回來了?”

巧兒接過帷帽笑答“老爺回來了,夫人也在裡頭呢,姑娘先去把裙子換了吧,這繡的水仙都給刮破了。”

“不礙事兒。”溫浴突想起什麽,從袖裡掏出一個長長方方的,油紙包著:“香福樓的雲片糕,你最喜歡的!”說完就塞進了巧兒的懷裡,巧兒頭頂炸出了煙花似的,拉著溫浴的衣袖:“謝姑娘!謝姑娘!姑娘真好!”

溫浴卷舌抵住上顎打了個響,穿過客堂見溫康浩和張氏正坐在玫瑰椅上品茶,提起裙笑嘻嘻衝向溫康浩,一躍坐到他腿上,還不等溫康浩回神就摟住他脖子,照著溫康浩的臉頰連親兩口:“爹爹!女兒可想死您啦!女兒從莊子上帶了您最愛的碧螺春!您可得好好表揚我!”

溫康浩笑得眼睛都眯成了兩彎月牙,女兒從小就愛撒嬌,小時候總愛拔他的短胡子,溫康浩也像現在這樣“哎呦…哎呦…”地樂著。

夫人張氏騰地一下站起拍她胳膊:“快下來!快下來!這!這成何體統呀!浴姐兒快下來!不許拔爹爹的胡子!”

溫浴轉頭傻笑,“鵝鵝鵝”地,像嘴裡叼了隻大鵝:“娘!我也給您帶東西了呢!剛摘的石榴,個個甜過初戀!一會就叫丫鬟剝了給您送來!”

張氏拿這女兒一點辦法都沒有,嘴上說著凶她的話,手卻在幫她順頭髮,張氏撥撥她的耳垂:“你可不許再跑出去野了!剛回皇城還沒兩天就又去避暑山莊玩了一個多月!為娘整天見不著你,心裡空落落的…”

家中長子溫煥,得禦令出城辦差。次子溫林早夭。三子溫塬在國子監任教,尚未娶妻,半月都宿在國子監也是常有的事。夫妻倆二十年前就盼著生一胎女嬰,張氏拜佛抄經,終心誠則靈。張氏十月懷胎孕吐了七月有余,有次甚至吐出膽汁。即便如此,溫浴依然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最寵愛的小女兒卻身子骨孱弱多病,那遊僧說“四姑娘骨重七兩一錢,此命生成大不同,公侯卿相在其中;一生自有逍遙福,富貴榮華極品隆。”

又盼了十三年,天遂人願,終是把她盼回了家,又是個貪玩性子。

“嘿嘿,娘,女兒全聽您的。”嘴上答應,但她從來都說話不算數。

溫浴站起來抱住張氏,又在她懷裡撒起了嬌。

晚膳過後,溫浴踏進雅閣,翻翻書架上的舊書,打算挑一本夜裡讀了打發時間。這一翻可真妙了,最上一層的尾角處有一本夾在《司馬法》和《三略》中間明顯格格不入,溫浴踮腳將它抽出來,剛抽出來就噗嗤笑出聲,溫浴捂嘴偷樂,余光去掃周圍有沒有丫鬟。

謔,春宮畫冊,定是三哥那潑皮藏在這的,

能耐!國子監九義教的漏網之魚。

溫浴把那黃本子一卷,塞進寬大袖口裡,嘴上又嘟囔著:“這放量,甚合本靚女心意!”隨後又裝模作樣地隨便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再裝模作樣地出了雅閣。

巧兒伺候她沐浴,氤氳繚繞過玉蘭鸚鵡鎦金立屏,屏外的香幾上點著橙花熏香,溫浴一閉眼就能看見晌午的悠煙河,河邊的那人仰望著她,那麽近,卻分辨不清是不是他。

熱氣蒸騰,有密密麻麻的網,織起來了。她也覺得時間過去太久,久到照片泛黃,久到枕芯跑空棉花。他一次次撥通她的號碼,她一遍遍奔赴他的城市賞花。他在那個世界已經結婚生子,她在那個世界腸斷天涯。

溫浴吸吸鼻子,潮起潮又落,怨多淚又少。

今夕何夕。罷了,這一世,就別再和他糾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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