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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搖 1V1》滑雪
程阮沒想到陸西說讓陳準請客並非鬧著玩的,十二月中旬,陸西成功訛到陳準一趟滑雪之旅,由於全球疫情尚未過去,出國依舊是個問題,場地經過隨意探討定在了長白山。

正常而言,陸西在年底正應該忙的分身乏術,陳準的情況也不外乎如是,偏偏這兩人好像很閑似的,無所謂地說可以玩一周。

原本按計劃易舒淇也應該跟他們四個人同去,然而十一月底久不露面的周家煊終於舍得從香港挪窩來上海看望易舒淇,由於從小生活在熱溫帶地區的周家煊事兒的很,無法接受去冰天雪地的地方度假,於是兩人就留守在了上海,六人小團體變為了四人。

程阮當年在紐約的時候沒少跟陸西去滑雪,陳準和彭薇也是單板老手了,於是這趟旅行還算是興趣相投,只是其他三人這些年都經常有去雪場,但程阮跟林南在一起之後,林南是個不喜歡冷天的主,於是程阮對這項運動的熱情也就淡了,長時間不碰,技術也自然而然生疏了。

陳準跟彭薇單腳踩好板就去了黑道的纜車,程阮糾結了一會兒,她擔心自己滑黑道下陡坡不順,速度控制不好摔跤,滑到平層沒了加速,只能脫板往下走。萬一真那樣,幾公斤的雪靴穿在腳上,踏在雪裡,運動量跟搬磚無異了。想到這裡,她立馬拉著陸西轉身往高級道走。

坐上纜車後,程阮單腳吊著雪板在空中晃蕩,晃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累了,忽然想到什麽,拱了拱身邊的陸西,拉起雪鏡問,“你告訴我蘇淮杞宮外孕的事,是不是就為了讓我別去插手陳準和彭薇的事?”

陸西來的飛機上沒睡好,此時腦子正在過寒的環境中放空,被她這麽猛的一問,頓時有些愣神,一下沒想出適當措辭,下意識局促地抿了抿嘴唇,“嗯……”

程阮皺眉重複,“嗯?”

陸西尷尬地承認,“對,怕你到時候跟彭薇說陳準跟蘇淮杞搞在一起是為了讓她上鉤。“

程阮聽完,鼻子裡氣勢洶洶地哼出一囪白氣,陰陽怪氣起來,”你們兩個人還挺團結啊。“

陸西清了清嗓子,“要知道告訴你,你會那麽受影響,我肯定不告訴你了,管陳準怎麽樣呢。”

程阮抬起腳上的板撞了他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怎麽就覺得我會不希望他們倆重新在一起?”

陸西搖頭,“我沒這麽覺得。”

程阮不信,“那你怎麽覺得?”

陸西歎了口氣,視線掠向越來越近的纜車停靠點,決定長話短說,“當時只是希望幫陳準促成現在的結果。我想到你做人做事最討厭別人瞞你,凡事要求特別真實,所以你多半會告訴彭薇。”說著,又頓了頓,“但彭薇不是你,她未必覺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

程阮垂眸思索一會兒,勉強點頭認同了他的觀點,剛張嘴準備接著扯下去,就感覺到陸西將她卡在額前的雪鏡拉下來,順帶拍了把她的肩膀,“當心,要到了,豎好板。”

陸西瞥向眼前皚皚的雪道,心底悄悄松了口氣,這纜車的速度控制得真不錯,到的時機剛剛好,他可不想無故受陳準牽連。

程阮果然被下纜車的緊張感分散了注意力,她咬著嘴唇屏息右腳使勁,左腳踏後,隨著纜車的慣性往外滑,可還是如陸西料想中那樣,摔了一個屁股蹲。

“操。”程阮握住陸西朝她伸出的手,懊惱地起身。“就沒有幾次能站著下纜車!”

陸西蹲下幫她將左腳鎖到雪板上,“你太緊張了。”

“能不緊張嗎?五六年沒滑過了。”

“你以前經常滑的時候也老摔。”

“那不是…總之這種纜車設計就有毒,每次我都不能順利下來。”

“多練幾次就好了。”陸西拍拍她的腿,抬頭看她,示意她可以往下滑了。

程阮看著眼前有些陡峭的雪坡,捏緊了手套,暗暗後悔自己選了高級道,應該先去中級道實試試的。抬腳將板子橫過來,屈膝向後卡了點雪,回憶刹車的感覺,可是一時還是感到無比生疏,“我有點害怕。”

陸西扣好自己的板,起身去握她的手,“沒事,我在你後面,別怕。”

程阮心裡那點扭捏的惶恐,被他隔著手套送到掌心的力度驟然消解,情緒又明朗起來,放開他的手,斜好板後,身體前傾,腳下松了力道,頃刻人就如一隻雪燕向下飛衝而去。

陸西盯著她飛掠去的身影,速度之快都已經快看不見了,哭笑不得地松了板,朝下追去。

哪裡有一點害怕的樣子。真是。

***

滑到天色漸晚,四人在白皚皚的天地間出了一身汗,才覺得肚子餓了。彭薇提議說想吃延邊菜,於是卸下裝備回到車上後,陳準要司機介紹不錯的飯館,司機說了兩家,一家的主食好,一家的菜好,一行人合計一番決定去主食好的那家。

哆哆嗦嗦下車,頂著刺骨的寒風進了飯店,一落座,彭薇和陳準就抱著菜單開始漫天點菜。陸西和程阮還沒開口,就已經聽到他們幾乎炒了半本菜單,兩人無語的對視一眼,默契地放下菜單,各自抿了口熱茶。

東北菜量大,他倆點的菜逐一上來後,一個桌子很快擺不下,服務員搬了旁邊的桌子拚過來,見他們不斷地喝著熱茶,順道問,“要喝酒嗎?”

程阮脫了手套之後渾身發冷,一聽頓時饞酒了,“有什麽酒?”

“米酒,燒酒,白酒。”

“要燒酒和米酒。”

餃子和湯飯端上來後,彭薇拿筷子挑了點餃子醬送進嘴裡嘗,嘗完又拿起調羹喝了口湯,滿足之後,衝陳準翻了個白眼,“幫你講了,肯定點多了,等會我還想吃打糕,這樣吃完哪還有胃?”

陳準瞥她一眼,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餃子放在她盤子裡,“說的好像你沒點菜一樣的,而且你什麽時候吃完過桌上的菜。”

“切,浪費伐啦?”彭薇拿起酒杯喝了點米酒。

陳準不以為然,挑眉道,“誰說浪費輪得到你說伐?好笑哦!”

程阮聽見他倆你來我往的挖苦忽然覺得莫名溫馨,似乎有一種生動的煙火氣在二人中間流竄,打著淺黃色的回憶色調,讓人覺得歲月靜好。

這兩人不在一起後於人前總刻意劃清界限,像現在這樣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場面,很久都沒有表露過了,程阮望著他們,不由莞爾。

陳準夾了一瓣蒜放進彭薇的碗裡,轉頭問程阮,“程阮你要不要臘八蒜?”

程阮沒來得及開口,陸西就幫她拒絕,“她不吃蒜。”

“噢?”陳準頓時不懷好意起來,興味深濃的目光投向陸西,“你確定她不吃?”

程阮端起碗去就陳準夾著油綠蒜瓣懸在空中的筷子,“額…我來一個。”

“啊?”陸西有點驚訝,程阮以前是一個連丁點蒜蓉都碰不了的人。

陳準得意的很,“你看吧,我就說她會要。”

程阮無言以對,夾了一個白胖的餃子放進陸西碗裡,說,“我這幾年口味變了。”

本以為這就圓了過去,可誰知彭薇今天似乎被凍壞了腦子,仿佛覺得程阮說的不夠充分,半是拆穿半是補充道,“得了吧,就是當年吃了商衡家保姆包的餃子,被逼著就了瓣臘八蒜,突然就對吃蒜開竅了。”

程阮狠狠瞪向彭薇,一時覺得什麽狗屁歲月靜好,都是扯淡,這逼跟陳準在一起後,連話都開始不會說了,哪壺不開提哪壺,程阮咬牙訕訕找補,“...沒有,別聽她瞎說...”

陳準是個頂炮仗的嘴,硬是不打算放過她,“喲!繼續編,怎麽編得磕磕巴巴的。”

程阮嗓子眼裡憋了口氣,急赤白臉道,“你不吃飯嗎?吧吧說個不停!剛剛誰在那裡喊餓?”

陸西倒表現得好像沒放在心上似的,伸手拍拍她的背,語氣溫和地開解,“吃個蒜而已嘛,不是什麽大事。”

程阮覺得那隻若有若無拍在背上的手冷森森的,背上不自覺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

晚上回到酒店,他倆圍在陳準和彭薇的房間裡乾掉五瓶燒酒。她早就沒有神智惦記陸西是否會記仇這了,她軟塌塌地賴在陸西的肩上回到房間,酒精和房間的暖氣將她的臉頰熏的紅撲撲的,醉鬼似的挺在床上一動不想動。

陸西沒有如往常一樣將她抱起來往浴室去,而是壓下來罩在她身上,抵著她額頭問,“你跟商衡之間比你告訴我的要多吧?”

程阮遲疑了一會兒,懶懶地說,“沒有啊,都告訴你了。”

陸西的食指繞著她頰邊垂下的發絲,不鹹不淡地諷刺,“不僅學會吃蒜,現在騙人也很會了?”

程阮冷不丁呵呵笑了幾聲,似是而非地轉移話題,“房間裡有股味兒,你聞到沒?”

陸西怔了一下,輕輕哼了一下,“什麽味?酸味?”

程阮笑得更大聲了些,眼裡迷蒙倦怠,完全沒把他說的話當回事,一派輕松地跟他打太極,“對啊。”

陸西的手放下她的發絲,遊到她的腰際,捏了兩把,“呵,你還有力氣諷刺我。”

程阮癢得難受,想逃卻掙不出來,“怎麽會!”

陸西暫時性地饒了她,但手仍舊在腰側逗留,“你不說我來猜吧?你跟他是沒成,但他是你跟林南分了之後唯一上心過的男人。”

程阮下意識覺得這是一個坑,想也沒想立即搖頭,“不對。”

陸西眯起眼,手上使勁,“不說?”

程阮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忙不迭地求他,“不是!不是!...別別別!!別!”

陸西動作不停,“說不說?”

程阮頓時惱了,語氣變得既控訴又委屈,“說了又不信!你不都知道了嘛!”

手從她的腰際撤離,撩起她的下巴,認真地看著她,開闊疏朗的五官裡多少表現出隱隱的委屈,“你以後別老騙我。”

程阮霎時心就軟了,這心一軟,嘴也跟著軟,“...以後不會了。”

陸西露出一抹不達眼底的銳利笑容,點了點她的鼻尖,“我果然猜對了。”

”???”程阮呆愣著反應了兩秒,立刻意識到自己是個蠢貨,臉色轉成豬肝色,也不管自己佔不佔理了,氣急敗壞地一拳打在他的肩上,“我操!你是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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