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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搖 1V1》我們也走不到頭
周五這天程阮和陸西都提早下了班,因為程阮將至的生日,於是她拉著陸西陪她跑到國金去挑衣服。

當程阮試了幾件拿下一條淺咖啡色半身紗質蓬蓬裙和一件吊帶包胸上衣後,程阮突發奇想乾脆去樓下超市買點菜,把在隔離期內鍛煉出的廚藝給陸西展示一番。

陳準打來電話時,陸西和程阮兩人正提著籃子站在City super的肉架前,商量著今晚吃點什麽。

陸西吃東西對食材沒有什麽忌口,但對味道還是非常挑剔,程阮的視線瞟過各種部位的牛肉,考量著要怎麽做才能讓他對自己的廚藝發出真心的讚歎,而非看在她的面子上勉強地吃幾筷子。

程阮拿起一塊菲力看成色,思考著如果做黑椒牛柳粒是否符合陸西平日裡的口味時,陸西接起了陳準的電話,“怎麽了?”

“今晚一起出來吃個飯吧,馬利也在。”陳準此時此刻正坐在馬利開的Bvlgari酒店套房裡,拿著瓶礦泉水準備往嘴裡倒。

“今晚啊?”陸西看了眼拿著肉正在沉思的程阮,“今晚程阮在家裡做飯,我就不出去了。”

“什麽?”陳準手上開了蓋的水灑了一褲襠,“程阮在家裡做飯?那肯定得請我們兩個去吃好嗎?”

“請你們就不用了吧,我自己一個人吃就好了。”陸西斷然拒絕。

程阮轉過身將肉往籃子裡一丟,問道,“誰啊?”

“陳準。”陸西看著程阮這副居家的樣子,眼神格外繾綣,有種說不出的柔波在眼神中湧動。

“大哥,十幾張超速罰單加四張闖紅燈拍照都給你解決了,難道我不配吃這頓飯?”陳準頓時在電話那頭咆哮起來。

陸西享受完車震的那個晚上一個電話打過來,讓他把當天的罰單銷了,晚上十點半他冒著他爸已經睡覺的風險,腆著臉低三下四地求了十分鍾,才托他爸把事情給辦了。這才過了幾天,轉臉就不認識人了。

兄弟情誼真是比紙薄。

“那我問問程阮。”陸西摁了電話上的靜音,轉頭問程阮,“陳準和馬利想晚上一起來吃飯,你願意嗎?”

程阮的臉色登時有些複雜,馬利來她當然願意,但陳準嘛,她是實在不想伺候那個老是讓她不爽的祖宗。

“行吧。”程阮不情不願地回了一句。

“那你們等會過來吧啊。” 陸西好笑地掐掐她的臉,程阮吃痛地瞪他一眼,抬起穿著白色Bally金扣綁帶硬跟皮鞋的腳毫不猶豫地直接踩上他黑色軟皮guidi短靴的鞋頭。

“嘶”陸西被她踩的倒抽一口冷氣,“你要謀殺你老公啊?”

“是我老公麽?就攀關系!”程阮聽了這句話,本來還有些心疼想要安慰兩句,到嘴邊的話瞬間就拐了彎。

以後指不定是誰老公呢,踩你一腳怎麽了。

“那是誰老公?”陸西湊上去扯過她的手,眼光灼灼地柔聲問。

“我怎麽知道?說不定是哪個小姐姐的。”程阮無視他的含情脈脈,眼皮都沒有抬起來,“指不定你老婆現在還在上小學呢。”

“我這麽變態麽?”本來情話綿綿的氛圍被程阮這句話牽引到了另外一個話題上。

“那誰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你就喜歡嫩的呢。”程阮聳聳肩,話語間全是揶揄之情。

說不定你四五十歲的時候,就喜歡現在正讀小學,未來出落得亭亭玉立,能掐出水的小嬌花。

“我是喜歡嫩的,但你這麽嫩就剛剛好。”陸西揉了揉她的頭髮。

程阮對此並不受用,心裡一陣惡寒,這句話於她而言有點過於齁嗓子了,“我不嫩了,哥哥。”

程阮轉身走向旁邊的冰櫃,打開拿了一隻松葉蟹,想著人多或許做個花雕松葉蟹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你比我嫩就好。”

程阮拿著松葉蟹,假裝想了一會兒後,側頭瞥了身後的他一眼,“是嗎?可對我來說,你有點過熟了。”

陸西臉上燦爛的笑意因這句話而斂去,這句話說的他有些不是滋味,雖然不過是差著三歲的年紀,但他確實年底就要三十了。

在這個大家都偏愛弟弟的時代,三十一枝花這句話現在不夠用了。

程阮見他終於消停了,結束了這個她不想涉足的話題,自顧自地繼續挑選食材。

“喝雞湯還是牛尾湯?”程阮想著已經有一個黑椒牛柳粒了,是否還要燉牛尾湯。可燉雞湯還要發花膠,工序又繁複。琢磨了半天,她始終無法選擇。

“哪個做起來簡單就喝哪個吧。”陸西想到她要做四個人的飯,此刻覺得把保姆的下班時間提早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程阮點點頭,選了一盒牛尾,挑了兩塊豬排,拿了一盤東星斑片,隨便揀了幾包蔬菜和西紅柿,備齊蔥薑蒜後又去調料區轉了一圈將需要的材料都拿好後,正式結束了塞滿兩個籃子的超市之旅。

陸西看了看從籃子中拿出擺滿收銀台的調料還有各種生粉炸粉之類的東西,咬咬唇,看著程阮有些不忍,“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吃?”

“不行,我來做。”程阮都已經想好了要好好顯擺,現在說出去吃,無疑是打消她想要表現的積極性。

程阮做飯還算麻利,雖然馬利和陳準到了半個小時後才做完,但她已經鞠躬盡瘁,畢竟陸西連打下手的實力也不具備,全部都是她一個人奮戰一個半小時的成果。

程阮將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子後,嫌棄地瞟過坐在餐桌邊聊天的三人,“你們個個都是大爺啊!”

陳準沒心沒肺地接過話頭,“本來不就是男主外,女主內嘛!”

程阮聽到這話立馬就不高興了,“又開始要宣講你那套大男子主義是嗎?”

程阮和陳準較之馬利更為相熟一些,她上高中的第二年彭薇就和陳準在一起了,那年陳準正好高中畢業,當時陳準在他高中的畢業舞會上穿的跟個花枝招展的山雞似的,拿著麥克風對著坐在遠處的彭薇喊話,說要愛彭薇長長久久,如今想想那一幕到現今也過去十多年了。

“不敢不敢,謝謝阮姐招待。”陳準被陸西剜了一眼後,嘴上霎時服了軟, 趕忙拿起一旁的湯杓替四人舀湯。

馬利和陸西兩人各自開著一瓶紅酒,馬利手上那瓶是陳準他們帶來的08年的DRC Richebourg。而陸西手上的那一瓶是程阮的最愛,05年的DRC LA Tache,這酒還是他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陸西教她品的。

她開始接觸紅酒的生涯是由陸西開啟的,雖然在美國必須要21周歲以後才可以合法喝酒買酒,但程阮直到大三暑假才滿21,所以辦假ID的事,她也沒少乾。

可當她拿到真正的合法ID可以去買酒時,不過四個月後他們就分開了。

“怎麽沒有飯?”陳準裝完湯後,又再度挑起程阮心裡對他的厭惡。

“你吃菜不飽啊?”程阮和陸西兩人晚飯時對主食沒有需求,所以程阮並沒有煮飯。

“沒有就沒有,我就問一下。”陳準可憐兮兮地接過馬利手裡的醒酒器,給自己面前的酒杯倒上酒。

“你就不該問,知道吧。”馬利開口指點著陳準,望著程阮直笑。

“就是,你問什麽呢?多嘴伐啦?”陸西也幫程阮倒上酒,附和著馬利。

程阮一臉得意,順著話頭繼續往下說,”你看你,多不招人喜歡。“

陳準聽了這句話後,臉色一黯,程阮自覺失言,扯了個別的話頭將這句話帶過去了。

這句話是以前彭薇和陳準在一起時,常常對陳準叨叨的一句話,此刻由程阮嘴裡說出來,讓陳準一下恍了神。

四人聊著從前的事,不勝唏噓,借著往事下酒,不知不覺就喝了四瓶。以前大家還在一起時,陳準彭薇還有陸瑤馬利都是異地戀,只有程阮和陸西這一對能天天碰面,膩歪在一起。

陳準和陸瑤在紐約,而馬利和彭薇都在洛杉磯,坐飛機要五個半小時,而東海岸和西海岸連時差都差了三個小時。但奇跡的是這兩對在異地戀時都堅持下來了。

當時率先分手的是程阮和陸西,但真正走出人生的象牙塔,這兩對熬過異地的情侶卻又敗給現實,各自分開。到頭來兜兜轉轉這麽多年,真的還在一起的又只剩程阮和陸西。

彭薇和陳準這些年好歹和和氣氣做了朋友,但陸瑤和馬利這對交纏最久的怨侶,到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彼此將所有的聯系方式刪了個乾淨,隻留十年刻骨銘心的記憶縈繞在腦海中。

終是紐約的風和洛杉磯的空氣互通,而漫漫時光裡,最後還是留不住一段感情。

陸瑤對陸西說,她沒那麽寬的心,能釋懷看著馬利最後拉著別人幸福一生。

酒過三巡,又下去三瓶酒後,馬利手指都泛著紫紅,他突然用手掌搓了搓臉後,拿起酒杯敬陸西和程阮,“看見你們還在一起真好。”

簡單的一句話說的十分哽咽,握著高腳杯的手也微微顫抖。

馬利想到當年他和陸瑤為程阮陸西惋惜過,為陳準彭薇可惜過。

而如今,斷的最乾淨的卻是他們兩個,真是天意弄人。

明明以為馬上要熬到破曉看晨景了,卻沒想到這段關系是個極夜。

陳準拍了拍他的肩膀,支吾半天,啞著嗓子道,“別難過。”

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馬利。

程阮本是微醺,在這刻對面兩人巨大悲傷情緒的左右下,瞬間有些感傷,拿起面前的酒飲盡後,艱難開口,“我們也走不到頭。“

陸西坐在程阮旁邊,程阮看不見他的表情。但這句話像是飯桌談話間的一劑消音劑,使四人間產生一種冰冷的寂靜。

更讓除程阮外的三人面色難看的難以形容。

不知是”也“字刺痛了馬利,還是”走不到頭“觸動了陳準。

程阮覺得面前的兩個大男人似乎下一秒就會唔哩哇啦地抱頭痛哭起來。

而陸西此刻臉色黑沉,仿佛可以滴墨。

他上齒牢牢地鎖在下唇上,將原本紅潤的嘴唇,咬的透白。

他沒想到程阮是這麽想的,但她這麽想也無可厚非。畢竟陳嵐曾經對她說過那樣一番話。

他此時此刻既憤怒,又容忍著,心裡五味雜陳。

眼睛一片通紅,像是喝到滲血。

此刻音響連的是程阮手機裡的歌單,好巧不巧正播著If the World Was Ending。

“...think I’ve figure out how to let you go and let communication die out, I know you know we know, You weren’t down for forever and it’s fine, I know you know we know, we weren’t meant for each other and it’s fine”

(我想我已經了然,如何放你走,此後不相往來,我們已了然,你不會永遠低迷,總會沒事的,我們已了然,我們不是天生一對,可沒事的...)

陳準馬利兩人聽到這首歌後,各自用虎口把著鼻尖,好像只要一松手,眼眶裡的淚就會落下來。

程阮看不得別人這樣難受,欲起身找手機換歌。

她一站起來就看見了陸西的表情,他喝酒不上臉,臉色微白。可眼睛卻猩紅得像要吃人,裡面按耐著很多情緒,痛苦的,失望的,傷心的,震驚的,無奈的......

紛雜得讓程阮困惑。

他在難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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