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西看著對面拿著比臉還大的漢堡無從下口的程阮,寵溺一笑,走過去坐到她旁邊的位子上,用紙巾蓋著漢堡把它壓扁,再拿起喂進了她嘴裡。
來吃漢堡還是陸西的提議,程阮平時除了偶爾在沈墨他們點Shake Shack時蹭一半來吃,好久沒有專程來吃過漢堡。
似乎上次專程進漢堡店吃漢堡的時候,還是在紐約的光景。
程阮費勁地咀嚼著嘴裡幾層厚的物體,心思彌散在過去時光中。
不覺一晃離開紐約,畢業已經六年了,日子真的過的好快,悄無聲息地就讓她習慣了從一個學生變成了職場女性。
陸西見程阮吃的狼狽,拿了張紙幫她仔細地擦了擦糊著醬汁的下巴。
“我聽陸瑤說你和彭薇還有易舒淇最近要弄一個美妝牌子?”陸西把紙巾搓成一團放在桌上,開口道。
她們三個從很早之前就在計劃這件事了,在現在這個蓬勃發展的時代,誰都想在這個好時代的洪流中分一杯羹,她們也不例外。這件事是程阮提出來的,她從很早的時候開始對美妝產業有所研究,後來在Fenty Beauty 和Kylie Cosmetics這些快消美妝品牌在老牌化妝品的壟斷市場內獨辟蹊徑殺出一條血路,讓程阮非常的躍躍欲試。雖然這些新晉的大熱品牌有明星名人作為整個品牌的後台支撐,但她認為如果將整個品牌包裝妥當,將一些新的理念引入後,結合本土理念與之相融合,一樣也可以做到開辟時尚潮流。
在程阮的認知中,萬物互聯的全球化時代,用戶願意支付的是品牌理念而非產品本身。很多東西大同小異,但打動人心的往往是產品本身塑造出的價值而非效用。這也就是為什麽更多的人會願意購買高奢而非普通產品,每個品牌靈魂所展現的價值觀決定了人們在選擇它時所選擇的一種生活態度。
彭薇和程阮對於這件事是一拍即合,而易舒淇作為一個從小在時尚圈裡熏陶大的人,自然成為了這兩個人的遊說對象,在兩人苦口婆心地將她耳朵磨出了繭後,她也加入了這個小團體。
程阮好不容易將嘴裡的漢堡咽下去,就著吸管喝了口面前的檸檬冰茶,才回道,“對的,已經在聯系廠商了,這個事計劃了一年多了。”
從一年多前程阮就開始在麥肯錫內著手於了解更多的關於整個國內財富水平的報告,這些報告均顯示在一個高速發展的環境下,國民消費水平逐步增高,城鎮人口財富水平均有增多,高資產淨值人群有了更大的體量,更多的人手上有更多富余資產可以進行消費。在這一片沃土之上,只要你能特立獨行地拋出一個與眾不同的水花,做好品牌公關和品牌定位,不出意外會在人群中炸出不小的成效。
這也是為什麽當初程阮選擇進入谘詢行業的原因,當你作為乙方跟不同的甲方進行交涉時,你更容易在一個旁觀者的視角看出什麽東西是可以盡快得到回報,且回報率較高的。
陸西拿起旁邊的薯條吃了一根,“那我投點?”
程阮聽見他這麽說,有點驚訝,但又有些驚喜,“我們這種不一定成的小項目,你怎麽有興趣?”
她們三人一人出了一百五十萬,當然這也僅僅是前期的投入,當產品真正運轉起來的時候,整體宣傳需要更多的後期現金流。如果陸西有這個興趣給她們帶來更多的資金,那當然是卻之不恭。
“我的興趣不在你們這個項目上,我的興趣嘛...希望你可以早日實現財務自由。”陸西笑的很真誠,這句話說實話非常地打動程阮。
於程阮而言費盡心機地去挖一個這樣的項目,無非是希望自己可以早日把控自己的人生。畢竟想要能夠不朝九晚五地桎梏在替人貢獻腦力勞動力,和盼星星盼月亮地打探各種小賺一筆的投資渠道下過活,唯一的選擇就是自己創造一個可以自己的點子為自己創造利益的項目了。
程阮最近對於如何找投資人這件事其實非常頭疼,雖然彭薇說後期她可以持續投入,但怎麽說程阮也不好意思讓她無止盡的投入,萬一最後沒成,朋友都不一定做的成。
凡投資必存在風險。
當然對陸西,程阮也是如是想。
“如果是因為我,我覺得還是不要了,不如你給我們介紹幾個私募投資人,我想你現在認識這樣的人不在少數。”
“可我覺得我投你們更好,這件事我和彭薇聊了,她也同意。而且我希望是以你的名義佔股,我對你這個項目有很大的信心。”
他當然認識很多的私募投資人,但他想讓程阮承他的情,畢竟兩個人的帳越亂,這兩人的關系就像牛皮糖似的,越難分開。
他也不想讓程阮為了一個見投資人的機會,奔忙於各處。她這個項目他聽陸瑤提起時就覺得是一個極度容易打槍的項目,不論是從整個的商業模式還是從整個的概念體系,不是一個容易引起投資人興趣的以一贏萬有著非常美觀行業數據的優質項目。與其讓她風裡來雨裡去地乘興而去敗興而歸,不如在最開始就把這件事敲定。
他不舍得他喜歡的女人受委屈。
當然最好程阮能覺得這件事是她欠他的。
這樣以後就跑不掉了。
程阮咬著吸管看著陸西,六年的時光將眼前這個男人淬煉得愈發的自信,有一種迷人的光湧動在他的臉上。
以前的他或許是像一個陽光的大男孩一般,而今他已出落得成熟。時光將他的五官鍛造得愈發深刻,但卻不曾留下任何痕跡,還如以前一樣像春日和煦的微光,撲面而來都是溫暖人心的熱意。
程阮癡癡地看了他一會兒,“你投可以,但以你自己的名義。”
她可以接受他的投資,但必須是以他的名義。
“好。”陸西點點頭,但心裡想的是,這件事運作起來最後也由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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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阮這幾天有點焦躁,平時這個時候月經該來了,她的月經一向會提前一周來,但這次遲遲沒來,還在下巴上發了一顆粉刺,讓她整個人抓狂。
林玲在茶水間裡看著精神萎靡的程阮,拍了拍她的肩膀,“怎麽了?”
程阮用手插進額前的頭髮,不安地歎了口氣,“月經沒來,還發了痘。”
林玲面上一凜,“...不是有了吧?”
程阮蹙眉,有些六神無主,想起上次射在裡面的事,心裡一陣發慌,“別亂說!”
她覺得這話晦氣,要是真有了,她可承受不住。
她心中隱隱有此類猜疑,但她實在沒有膽子往那處想。
“你最近安全措施做的怎麽樣?”林玲不懷好意地擠眉弄眼。
“不怎麽樣。”程阮神色憊懶地趴在桌子上,全身乏力。
“那你買個驗孕棒試試。”林玲忽然靈光乍現,似乎又想起什麽,“是...上次那個帥哥的?”
程阮沒有打算回答那個問題,“我吃緊急避孕藥了。”
林玲不以為然地搖搖頭,“緊急避孕藥可不是百分之百。”
程阮臉上愈發陰沉,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說點好的。”
林玲笑笑,“我看那個帥哥挺喜歡你的,要是真有了就結婚唄,多優質!”
程阮用手敲了敲頭,“他媽有多討厭我你都不知道。”
林玲手抄在胸前,靠著茶幾站著,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程阮歎氣,將半張臉埋進手心,“他媽連我們談戀愛都接受不了,怎麽結婚?”
“他現在還靠家裡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程阮確實不知道,她和陸西相處之道就是盡量不要去觸碰一些雷區,兩人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沒必要提起一些讓兩人不悅的事。而且程阮和陸西這麽久沒見了,和他的關系尺度還沒到聊個人經濟狀況的地步。
“要我說不靠家裡的話,你們還是有可能的。只不過以後你肯定還是得受氣的,唉,難搞!”林玲說著撇撇嘴,同情地拍了拍程阮的肩。
林玲去年就結婚了,跟婆婆相處的不太好,但她老公是個扶不上牆的阿鬥,必須靠家裡的支持,所以林玲平時也沒少受氣,通常還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上班的時候經常能跟程阮吐兩個小時的苦水,才稍微可以平複委屈的心情,所以在這種事上她也沒辦法替程阮出主意。
“我們倆連戀愛都沒談,還結婚呢,真是頭大!”程阮想到他倆如今維持的這種比炮友多,比戀愛少的關系,愈發眉頭緊擰,頭皮發脹。
戀愛她不敢想,何談結婚了。
陸西他媽要是知道她敢肖想進陸家的門,估計開車撞死她的心都有。
就在程阮糾結著下班後要不要去買個驗孕棒時,沈墨從外面走進來,衝程阮說,“程阮你家裡人來找你。”
程阮詫異地看著沈墨,問了句,“我家裡人?”
程阮實在不知道是誰來找她,她家裡人無非那幾個,但平時都甚少聯系,所以此時這意料之外的到來,讓程阮摸不著頭腦。
“對,在樓下,我買完飯上來時碰到的。”沈墨打開他的沙拉坐到程阮的旁邊。
“男的女的?”程阮更加疑惑。
“女的,好像是你妹妹。”
程阮的妹妹就只有一個人了,程悅。
程阮下來的時候看見程悅站在門口,拿著手機四處張望。少女朝氣磅礴的臉上,有著一種程阮臉上沒有的顧盼生輝,程悅長的小巧可愛,在這個膠原蛋白充足的年紀有一種嬌俏的美。
程阮看著這個一年多沒見的妹妹,心裡不知作何感想,只能說非常複雜。
“姐!”程悅一眼看到了頓著腳步面色尷尬的程阮。
“你怎麽來了?”程阮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客氣的微笑,上前親切地攬過程悅。
“姐,你最近見過商衡嗎?”程悅的單刀直入讓程阮的微笑出現了一絲裂痕。
真是好不要臉。
“我....見過。”程阮心裡冷哼一聲,找商衡找到她這來了。
“他來上海怎麽沒找我,反而找了你呀?”天真無邪的臉說了句興師問罪的話。
“碰到的,聽說你們分手了?”程阮來而不往非禮也。
“也不是真的分手,就是鬧別扭了。”程悅的語氣遮遮掩掩。
“那...需要我幫忙?”程阮心裡已經開始不耐煩,面上笑的勉強。
“你能幫我聯系他嗎?”但程悅是個得寸進尺的。
“我沒有他聯系方式呀。”程阮陪著小姑娘繼續裝著。
“姐,我最近聯系不上他。我上的那個女團節目需要他幫忙,你就幫幫我吧。”程悅露出一個委屈的表情,任旁邊走過的人看了,都像程阮欺負了她。
“可我真的沒辦法。”程阮心想程悅這種故技重施的行為,真是讓她在看清後,十分作嘔。
“姐,我知道你有辦法的。”程悅拽著程阮的手臂,撒嬌似的甩著。
程阮被她故意裝出來的嬌嫩嗓音惡心得面皮一抖,艱難地將手從她懷裡扯出來。
“我幫你找找人試試看吧。”程阮想趕緊撤了,她覺得她就不該下來這一趟。
”還是姐對我最好了!”程悅高興地挨著她蹭蹭,好似以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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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晚發了,昨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