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高文打籃球打了一晚上,純粹是為了換換腦子。
結束時看到陸柏珵下來買東西,還特地跑過去問了一嘴他複習得怎麽樣了。
“差不多。”陸柏珵答。
“差不多?”
高文隻當他藏鋒不想透露,他伸了個懶腰,說:“我這種人隻適合白天看書,一到晚上就學不進,唉。”
陸柏珵睇給他一個眼神,卻說:“籃球打得不錯。”
“啊?你看到啦?”高文立馬挺起胸膛,他不如陸柏珵高,此時穿著球衣,胳膊露出來,線條流暢又修長,還算吸精,“是不是很帥?”
陸柏珵並沒看到,但點頭,“嗯。”
高文高興了:“改天一起打。”
陸柏珵笑笑,說好,就走了。
浪費了一晚上的時間,高文第二天早早就聽著鬧鍾起床。
他的確是早晨記憶力好,邊吃核桃邊背書,事半功倍。為了更清醒,他站在陽台,迎著晨風吹,張口對著單詞本大背特背的間隙,視野裡突然闖進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是從他們這樓裡出來的。
說陌生,是這片學區樓挨得擁擠,樓裡租客基本都是校友。高文擅長打交道,就愛到處串門,卻好像還沒見過這號人物。
說熟悉,主要是那頭髮,好黑好密,一看就是小時候吃多了黑芝麻糊的。而能讓他有這個評價和印象的,他正好就認識那麽一個。
可惜沒看到臉。
目送女生穿過籃球場,高文眯了眯眼,冷不丁打了個噴嚏,他抽抽鼻子,又回了溫暖的室內。
半個小時後,樓裡陸陸續續多出人聲門聲腳步聲。
高文提著書包出來鎖門,余光看到陸柏珵從樓上下來,他匆忙追上,卻見這廝扶著脖子,像是落枕,眼下還有輕微的青色。
“昨晚沒睡好?”他問。
陸柏珵見是他,嗯了聲。
“我昨晚也沒睡好。”高文摸摸自己黑眼圈,“今天的鬧鍾差點沒把我叫醒。”
“又早起背書了?”
陸柏珵住他樓上,有時起得早了,刷牙都能聽到他從陽台傳上來的背書聲。
“我今天是默背,應該沒吵到你吧!”
“沒有。”
高文松了一口氣,隨口道:“不過我背書的時候,好像還看到薑緋了。”
見陸柏珵不語,他又補充:“就你那個小青梅,頭髮長長的,是叫薑緋沒錯吧?”
陸柏珵手指抽動兩下,漫不經心地說:“是叫薑緋。”
高文看他這樣冷淡,好像不太感興趣的樣子,“不都說一起長大的關系很好麽,怎麽到你們這就變了……”
陸柏珵似乎沒聽到他這句,兀地拍拍他的肩問:“你近視麽?”
高文搖頭,“我視力賊好。”
“難怪了。”
“啥?”
陸柏珵卻示意他看下面,“你鞋帶散了。”
高文被他弄糊塗了,連忙低頭系鞋帶。
再抬頭,陸柏珵根本沒等他,已經走得很遠。
*
高文約到陸柏珵出來打球,已是暑假的事。
打球那天高文還叫來了華婷,但華婷有事,只能待半個鍾頭。
半個鍾頭好啊。半個鍾頭夠了。
高文本著用這半個小時在女神面前大顯身手的心思,豈料到了球場風頭就全被陸柏珵給搶去,把他打得片甲不留,好不丟臉。等華婷走後,又看到陸柏珵波瀾不驚的態度,他一頓好氣,酸溜溜地問:“你看到華婷了麽?”
“誰?”
“你不認識華婷啊?”
陸柏珵搖頭。
高文更氣了。
打完球,一行人移步後邊的燒烤攤。高文提起這次的分班情況,他不知從哪裡提前拿到了名單,原來的班級一波換血,走了大半,留了小半。
“陸哥,咱們還在一個班。”他說。
陸柏珵看向他,“你把名單發我一份。”
高文當場就發了。
陸柏珵低頭點開文件,一個一個名字的找,等終於看到某人的名字,他幾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關掉手機時他們已經聊到年級哪個女生最漂亮的話題。
高文是華婷的腦殘粉,自然是提名了華婷:“她人長得好,性格也好,本來她今天是可以跟我們一起來吃燒烤的……”
有人說他吹牛。
“真的,要不是——”
要不是陸柏珵讓他丟了臉,他怎麽也要拉著華婷過來的。
高文沒把後面的話說完,他看向陸柏珵,眼中不免飽含怨念,“陸哥,你覺得我們年級哪個女生好看?”
這種問題也不是第一次問,他原以為陸柏珵還會像先前那樣模糊帶過問題,但可能是陸柏珵今天心情好,竟認真給出了答案:“薑緋。”
大家都說華婷最漂亮,就他說薑緋,也沒幾個當回事。
就算是高文,都說:“那是你不認識華婷。”
旁邊還有人起哄:“你們一起長大,當然偏心咯。”
陸柏珵笑了聲,沒否認。
然後又有人問陸柏珵喜歡什麽樣的。
陸柏珵想起那天薑緋在出租屋,她躺在他床上,也問了他這個問題。
但這又哪是三兩個形容詞能說清楚的。
他喝了口水,想了想說:“漂亮的。”
眾人一聽,都笑他膚淺。
只有高文罕見的沉默,向他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