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柏珵沒有回答薑緋。
他給她洗了澡,又簡單地衝了身子,然後和她一起躺在了床上。
整個過程,他不是沒有看出薑緋情緒低落,但他確實不想那麽快就回答。
她明知道他不會說不。
像這種輕易被人拿捏住的感覺,滋味並不好受。陸柏珵十分清楚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幾乎是將自己主動的那一面全都交予了薑緋,也給了她足夠多的耐心……但如果讓他這個時候感動不已地抱住她說他當然要她,他說不出口。
因為他是真的有在正視他和薑緋的這段關系,這要按照薑緋的思維來看,他的答案其實並不是最終的結果。頂多,只能帶來一時的寬慰。
真正的矛盾還沒有得到解決。
說不如做。
事實上,他已經付出了行動。
薑緋睡了以後陸柏珵悄聲走到陽台,翻看手機時果不其然收到了幾通萬希的未接來電。
萬希現在不在國內。
陸柏珵想,最遲不過兩天,萬希應該會回國。
*
連續折騰了兩天,薑緋困頓得頭疼,從白天睡到黑夜,醒來八點,屋裡一片漆黑。
她記得自己睡覺中途有被叫醒過一次,陸柏珵怕她胃疼,愣是在她沒睡醒的狀態下為了她一碗銀耳粥,還挺好喝的。
薑緋舔了舔唇,赤腳下床。這套間挺大,分裡外兩區,用一推拉門隔開。她推開門,客廳的光叫她抬起手擋住了眼睛,“陸柏珵?”
敲擊鍵盤的聲音停下,陸柏珵取了眼鏡,向她招手:“過來。”
薑緋過去,沒有骨頭一般坐進他懷裡,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你還要忙嗎?”
“先陪你吃飯。”陸柏珵合上電腦。
薑緋眨眨眼。她並未對他早上的避而不答徹底釋懷,相反的心裡沮喪得不行。但她沒有選擇再問第二次,有些答案,得到還是不得到,區別不大。何況她說過要給陸柏珵足夠多的信任,如果她再次用這借題發揮,臉蛋委實有點疼。
不過適當的泄憤還是可以的。
她張開兩排牙齒往陸柏珵的脖子連接肩膀那塊咬住,力道不大,隻留了淺淺一層牙印,末了淡定地用手擦去上邊的晶瑩,說:“餓了。”
陸柏珵似笑非笑地看她,“上面的哪有下面的好吃。”
薑緋一陣惡寒,“要點臉皮吧你!”
陸柏珵不置可否,拍拍她的屁股,“去洗臉,帶你去吃飯。”
她沒動,狀似無辜:“上次你和那個舒清在哪裡吃的?我也要去。”
陸柏珵眯起眼。
她又立刻舉手發誓,“沒有誤會,沒有吃醋,純粹好奇。”
陸柏珵被她逗樂,笑了聲,也信了她說的。
上次和張睿還有舒清一塊兒來這家餐廳吃飯,陸柏珵食欲一般,吃得不太多。薑緋看著菜單讓他推薦招牌菜,他一問三不知,隻說:“你看著點。你吃什麽我吃什麽。”
薑緋心裡莫名舒坦,隨意點了三道看著合心意的菜,吃飯前沙律時問道:“你還要在這邊待一周嗎?”
“快的話五天。”
薑緋扁了嘴,“我可能明天下午就得回去了,律所那邊還有案子沒處理……哦對了,我跟你說了嗎?羅陽出去嫖娼了。”
“……”
她說得漫不經心,手裡的叉子插進菜葉,又快又準。
陸柏珵搖頭,“沒說。”
薑緋把事情囫圇說了一遍,然後道:“那天晚上我和鍾蘊情緒都不高,等她睡了,我才給你打電話,結果卻聽到了舒清的聲音……”
她自嘲地笑,“我本來也不想太多心的。之前就因為她,我們才吵過架,但那天晚上我確實心情不太好,理智打不過感性,所以就那樣了。”
事後想想,她也覺得自己矯情多心。
但哪個人能永遠保持冷靜呢?如果只是旁觀者,她當然可以做到理性分析利弊。可她是當事人,而那天晚上又那麽冷……知道多說無益,薑緋還是想和陸柏珵解釋清楚。
陸柏珵沉吟兩秒,說:“我也有不對。”
“什麽?”
“舒清的事。你會生氣,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讓你感到陌生。”
薑緋自認與陸柏珵關系透明,然而有那麽一個女人忽然出現在陸柏珵身邊,而她卻是一無所知,這除了會讓她覺得荒唐,還會讓她起疑心。
陸柏珵說:“從在一起,我對你身邊的某些追求者一直都是本能的排斥。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會那麽生氣,所以才不想告訴你,生怕你不高興。”
“我哪裡是那麽小氣的人……”薑緋說得有些心虛。
陸柏珵看她,眼裡帶著揶揄的笑意,他說:“你可能不知道,看到你吃醋的時候,我有在偷偷開心。”
薑緋一怔。
他卻不再繼續說。
因為飯菜上桌了。
一頓口味一般的晚餐,但因為吃的人心情愉悅,勉強也能稱得上美味。
飯後倆人步行回酒店。在沒什麽人的街道,晚風徐徐撲在人的臉上,這邊比渠陽暖和乾燥,穿得多些就不會冷。饒是如此,薑緋還是像牛皮糖一樣粘在了陸柏珵的身上。
陸柏珵順勢摟著她的腰往上掂了掂,“是不是重了?”
“啊?”薑緋摸摸肚子,“穿多了吧。”
“胖點好。”
薑緋卻想到什麽,拽著他的耳朵下來小聲說:“我最近胸好像變大了,你今天早上摸出來了嗎?”
陸柏珵無言張開手,似在回憶。
“好像有點。”
薑緋嘿嘿笑了兩聲。
許是她笑的聲音太搞笑,陸柏珵也跟著笑。
倆人面對著傻樂,沒多久薑緋就感受到有一道視線在盯著他們這邊,她往周邊一掃,看到了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