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外面的天很快亮了起來，小鋪子門口也開始有零星早起的人來買早點。

白小糖把包子給元麟端上來之後又立刻著手去招呼其他客人了，元麟趁著熱拿起一個咬了一口，軟乎乎的白面皮很薄，一口下去全都是飽滿多汁的肉餡。
他一邊吃一邊看著白小糖跟個慢慢旋轉起來的小陀螺似的忙裡忙外，和每一個進來的客人都脆生生地說上一聲“歡迎光臨”，然後再受到附近街坊鄰裡的表揚，一片其樂融融。

“老太太，昨天讓你準備的錢準備好了嗎？”
突兀的男聲從一片其樂融融中橫插進來，元麟懶洋洋地斜眼看過去，就看見三四個男人站在小小的店門口，為首的那個嘴裡叼著煙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脖子上粗壯的金鏈子赫然在目。

“真的不好意思啊龍哥，我這邊就是一點小本買賣，我實在是交不起你們說的那個什麽……保、保證金？”老人就連手上的油條都顧不上，一臉誠懇地朝那群人解釋：“你們這一個月就要五千塊錢，我一個月除去房租和成本……”

“老太太，那叫保護費。”龍哥語氣倒還挺耐心的，不過手底下那幾個人已經開始著手轟人了，“你年紀大了可能不太了解，不過你可以去附近幾條街打聽打聽，我們給你們家收的已經是最少的了。”

眼看客人都因為害怕紛紛起身離開，白小糖急得跟熱鍋上螞蟻似的：“你們這樣可是違法的，你們要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報警？好啊。”龍哥把煙從嘴上拿下來，一口煙氣直直地吐在了白小糖臉上，嚇得她立刻閉上眼往後退了一步，“那明天我要的可就不止五千塊錢了，小妹妹。”

白小糖當然知道報警是沒用的，因為早就在這群人第一次出現的時候她就已經報過警了。
——只要有人報警他們立刻就溜，警察來了抓不著人也不能整天什麽也不做就蹲在這等，然後只要警察一走，他們就又出現了，而且還會變本加厲，最開始只要兩千，後來翻了一番變成了四千，現在硬是要五千。
附近這些鋪子要麽是早點攤要麽是蓋澆飯，原材料都是新鮮的，一天生意被耽擱東西賣不掉就得自己消化，都是在實打實的賠錢，所以沒熬多久就都服了軟交了錢。

眼看整個鋪子裡的客人都跑了個乾淨，白小糖是真的欲哭無淚。她下意識地跟著那幾個人的目光看向角落，就發現元麟還坐在原來的位置上氣定神閑地喝豆漿。
“他、他不是客人，只是我同學而已！”
白小糖知道這群人要是趕人趕不走可是會打人的，趕緊著急忙慌地解釋，就見龍哥右手邊的男人已經走到了元麟面前：“小子，我們找這家店老板有事，識相的趕緊滾。”

元麟把最後一口豆漿幹了之後緩緩地放下碗，抬起頭看著桌旁的男人。
“你說什麽？”
他嘴角彎起一個危險氣息十足的笑，措辭卻出奇的禮貌：“不好意思，我沒聽清，能再說一次嗎？”

元麟那張臉不笑的時候看著凶，眼型上挑又是單眼皮，眼底沒有溫度的時候看誰都是不近人情的冷漠。
但他現在笑著，那種凶勁兒被緩和了許多，也藏住了他骨子裡的攻擊性。

“我說啊——”
男人似乎以為找到了一個好欺負的對象，一隻手直接拎住了元麟的衣領，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
“快，點，滾。聽清楚了嗎？”

白小糖當然害怕元麟挨打，趕緊上去想要拉住男人，卻聽元麟低笑一聲，手握住男人手腕，便好像捏著一個人偶似的將他往後推了兩步。
比起白小糖，男人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更加明顯，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抬頭看了一眼元麟，最後才回頭看向龍哥。

“這裡地方小，施展不開。”元麟這個時候才緩緩站起身，還順帶著活動了一下脖頸與手腕：“要不然我們出去找個大點的地方練練？”

元麟話音未落，不遠處已經傳來了警笛聲，看來是隔壁鋪子的人已經幫著報了警。
龍哥臉色一變，惡狠狠地看了元麟一眼，丟下一句“你給老子等著”便帶著幾個人跑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