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婚禮前兩天也是個黃道吉日,崔明濤和許千渺早在那天扯了證。
婚禮如期舉行。
初春的風仍稍涼,吹散了來賓們過於興奮的燥熱,也吹散了崔明濤心中的那點煩躁。
他說服自己這是最正確的決定,往事只會如煙,卻不會如煙。
這風,剛剛好。
酒店的露天草坪,薄紗輕揚,神聖的西式婚禮,是許千渺心之所向。
場上座無虛席,來往者無不是喜眉笑眼的,連靈魂都沾了這喜氣,氛圍極好。
崔旭沒應做伴郎,說嫌累,崔明濤沒強迫他,便請了幾個好兄弟來捧場。
宣誓完,兩位新人開始繞著場子輪番敬酒了。
崔旭跟崔父崔母一桌,與別桌相比,這桌是沉默了點。
這麽些年了,他們聚在一起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原因無他,兩老人家接受不了兒子的性取向問題,但說到底是自己的心頭肉,罵也罵過了,這氣再鬱結,總不能不要這兒子吧。
崔明濤完婚,估計離抱孫子也不遠了,兩老人家也算了卻了一樁心願,可崔旭.....
“旭兒啊,你真的不打算找個對象嗎?”崔母語重心長地說。
這問題問的就耐人尋味了,找對象,男的女的都行麽?
崔旭垂眼望著崔母搭在他手背上的手出神,那裡布滿了歲月的痕跡,保養得再好,細紋也深壑了不少。
他回握住崔母的手,手指輕輕撫摸過那些紋路:“我有對象了。”
崔父崔母對視一眼,眼神複雜,終也化為一聲歎息。
“有對象就好,好。我們也一大把年紀了,陪不了你多久,何況你也常年在廣州,我們更加顧及不到你。我和你爸也看開了,以前的事是我們老古董了,只要你過的幸福,不管怎樣都行,我們只希望你有人陪著,不至於孤獨終老......”
崔旭聽得幾分動容,沉靜半響,笑了,說:“有機會把女朋友帶回來給你們瞧瞧。”
崔母一臉震驚,又轉而變成狂喜,眼裡都冒光了。
“你是說...女朋友?”崔父話都說抖嗦了。
崔旭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終於無奈接受這個事實時,他又說交了女朋友,崔父一時不敢相信。
崔旭點點頭,“嗯,女朋友。”
崔父愉悅剛漲上臉,腦海裡閃過什麽,臉又垮了下去,嚴肅不少。
“你該不是玩弄人家小姑娘感情給自己當擋箭牌吧?”
“騙小姑娘婚?”
崔旭一時被他爸的腦回路給噎住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崔母看他不吭聲,以為他默認了,眼裡的光暗淡了不少,急切地搖擺著崔旭的手臂。
“旭兒,不會被你爸說中了吧,你怎麽能這樣呢?!你可以不找女人,但你不可以騙人家小姑娘呀!”
崔旭一個頭兩個大,但想了想,他們這樣迫切不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嗎,便耐下了性子,解釋。
“沒有的事兒,我真的在認真跟她交往,奔著結婚的。”
二老聽了兒子的再三保證,又纏著他看準媳婦的照片,這才相信,安下心來。
於他們而言,就是喜上加喜,滿面紅光的像年輕了十歲。
兩新人敬了一輪酒便往主席走,崔明濤遠遠就聽到崔父崔母爽朗的笑聲。
“爸、媽,笑什麽呢?這麽高興!”
挽著崔明濤手臂的許千渺,臉蛋紅潤,想是喝了不少酒,但也不見醉態。
她落落大方地跟著喊:“對呀,老遠都能聽見你們的笑聲了!”
崔母眼睛都笑彎了,她管不住嘴,當然這也不算什麽秘密,都是自家人了:“哎呀!明濤,千渺,旭兒交女朋友啦!可把我高興壞了!”
兩人聽了神情各異。
崔明濤眼帶疑惑,這事怎麽沒聽崔旭講過,沒道理啊。
“女...朋友?”
“對啊!對啊!還說有機會帶回家給我們瞅瞅!看了姑娘兒照片,美著呢!”崔母興奮不已。
崔明濤對上崔旭的眼睛,對方則是點點頭,他心想著過後問上一問,總覺得不大可能。
不管怎樣,他不想掃了爸媽的興,也點頭道好。
許千渺倒是雨裡霧裡,她並不曉得崔旭的事兒,隻以為崔旭無心情愛,崔父崔母為他的婚事操碎了心,終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她揚起笑臉,起哄道:“別有機會啊!大哥倒是給個確切時間呀!爸媽都等著呢!”
幾人眼神紛紛投在了崔旭身上,期待又熱烈。
崔旭手機不合時宜地進了條信息,他隨意瞟了眼,又放回口袋。
他呼了口氣,道:“這幾天吧,她來北京有工作,等她空了,我就把她帶過來。”
......
酒店。
江煙晃動著高腳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
她面向落地窗而坐,斂下眼,樓下那一派熱鬧與她這裡天差地別。
她在那坐了一天,看了一天。
宣誓、擁抱、親吻、敬酒,她看那一對珠聯璧合,就像看電視劇一般。
為他高興嗎?
那女人看著真的很優秀呢。
她眨了眨乾澀的眼,給崔旭回了條信息,說工作忙,這兩天沒空搭理他。
整一天,江煙就顧著喝酒了,這下肚子餓得胃疼,她也懶得收拾自己,穿上外套,戴上口罩鴨舌帽,出門找吃的去了。
......
崔明濤穿的一身白色西服,和徐千渺的禮服配套。
第二輪敬酒,被人敬得猛了,漏了不少紅酒在衣服上,他自個受不了這邋遢,便回酒店換一身。
電梯門一開,迎面走來包得嚴嚴緊緊的女人。
崔明濤踏出電梯之際,掃了一眼擦肩而過的女人,總覺得熟悉。
他腳步就頓住了,轉過身,電梯門已合上了一半。
那女人低著頭,口罩和鴨舌帽遮住了她的臉,也看不到眼睛。
莫名其妙的,崔明濤就愣在那了,盯著那女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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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梅花,你們是什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