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熙這次的出遊並不算特別順利，落地瑞典的當天，她的手機在下飛機沒多久就丟了，後來報警也沒有找到，她隻好認栽，第二天的一個上午都花在買新手機和補卡上了。
不過，接下來的幾天她和朋友還是玩得很開心，聖誕節當天，她和朋友去了芬蘭的聖誕老人村。
下午兩點鍾，鍾熙躺在透明的玻璃房看向屋外藏在雪花中的粉色晚霞，忍不住想，這裡三點就要入夜了，不知道巴黎現在什麽樣，有沒有下雪？還有，江恪之，他現在在做什麽？
在外面遊玩的這些天，她跟江恪之一次都沒有聯系過。
那天晚上過後，鍾熙覺得自己交炮友的經驗不足，她好像有些混淆了情侶和情人的界限。
她拿出手機拍了一張晚霞，最後還是按捺住心中某種混亂的躁動，沒有發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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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五號開學，鍾熙提前三天回了巴黎。
回了巴黎才知道，巴黎從元旦那天開始下雪了。
她買了一堆手信，攤在桌子上又懶得收拾，家裡只有她一個人，鍾熙覺得空間好像變大了一點。
三號是她的同學Alexia的生日，鍾熙被邀請去她家吃飯。
Alexia家住在巴黎近郊的小鎮，她哥哥開車來接鍾熙還有其他幾個同學一起去他們家。
到了她家後，因為外面下雪，大家也沒有怎麽逛，聊了一會兒天后，就用Alexia家裡的蔬果做沙拉。
鍾熙坐在有遮擋物的院子裡處理薄荷葉，Alexia坐在她身邊削蘋果。
“嘿，親愛的，謝謝你給我帶的禮物，不過出去玩怎麽沒看到你發照片？”
鍾熙皺了皺鼻子，忍不住跟她訴苦：“我很慘，剛下飛機就丟了手機，買了新手機後還沒有下回那些軟件。”
Alexia同情地將頭靠在她肩膀上，“真倒霉。”
不過這確實提醒了鍾熙，後天就要開學，她確實得把社交軟件給下回來了。
鍾熙把碗放到一邊，開始下軟件，兩個人又聊起開學之後的幾門考試。
鍾熙打開messenger，她發現自己這十來天收到了不少信息。
她順著頭像一路翻過去，Alexia湊在旁邊看，有些信息是中文，她因為看不懂，所以格外感興趣。
不過她很快就察覺到鍾熙滑動屏幕的手指突然頓住了，於是問她。
“怎麽了？”
鍾熙搖了搖頭，只是看著江恪之給她發的信息。
其實只有三條。
Alexia一眼看到了對話框上的名字，又看了看鍾熙的表情。
“哦，你們相處得很好嘛。”
Alexia之前有遇到過鍾熙和江恪之周末逛老佛爺，她知道他們的關系。
鍾熙想了想這個問題，相處得很好嗎？好像是挺好的。
“我也不知道。”她盯著他給她發的最後一條信息說道。
Alexia前段時間和江恪之的同學約過，她想到了什麽於是隨後問鍾熙，“所以，他真的不能坐飛機？”
鍾熙卻在這時突然回頭看她。
“誰說的，他不能坐飛機？”
Alexia沒想到鍾熙是這個反應，她以為他們這次是一起出去玩的。
“他的同學Baron告訴我的，我和他睡過幾次，”她衝鍾熙笑笑，“Baron說他們來法國的時候都是坐飛機，只有你的江是坐Autostar的高鐵，據說他的父母是飛機事故去世的，這是真的嗎？”
鍾熙看著Alexia一張一合的嘴唇，陷入了迷茫，眼前浮現出江恪之那晚拒絕她時的神情。
“我不知道。”她對Alexia說。
鍾熙其實一點也不喜歡這種感覺，不清不楚，讓她一點都不舒服。
吃完飯以後，大家商量著在客廳看電影，鍾熙又看了一眼手機上江恪之的留言。
【Merry Christmas。】
【什麽時候回來？】
【我想你。】
最後一條是元旦發的，她看著最後這三個字，感到心動的同時，又有點生氣。
到底在氣什麽啊？好煩。
鍾熙握緊了手機，她在位置上糾結了好久，最後還是站起來身，摟過Alexia的脖子，抱歉地親了親她的臉頰。
“對不起，我今晚沒辦法住你家了，我有件事想要搞清楚，開學我請你吃飯補回今天好嗎？”
Alexia大致猜到了什麽，甚至好心地讓自己哥哥把鍾熙送到學校宿舍，這附近根本打不到車。
下車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鍾熙讓Alexia的哥哥路上小心後，就往江恪之的宿舍走，鍾熙和江恪之睡上後，就很少來這裡了，她是憑著記憶找到了他住的地方。
鍾熙敲了好一會兒門，才有人開門，是江恪之的室友，他正戴著耳機打遊戲。
他告訴她，江恪之很早就出去了。
鍾熙聞言點點頭，她拿出手機想要給江恪之打電話，這時才發現這個新手機裡根本沒有他的號碼。
鍾熙歎了一口氣，打開messenger，再次點開那個白色頭像。
【你在哪裡？】
點擊發送的時候，鍾熙覺得這好像沒有自己想得難。
她等了一會兒，發現信息還沒有變成已讀，打算先回家再說，實在是太冷了，她的手都僵了。
下著雪，她戴上帽子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天空逐漸變成濃鬱的藍色，街道兩旁梧桐樹上的樹葉早已脫落，盞盞路燈發出暖黃的光，一切都透著冬日的倦意。
不知道走了多久，快到家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有些熱了。
鍾熙一邊找鑰匙，一邊往家的方向看過去，腳步有些頓住了。
她看到昏黃色的一盞路燈下，一個頎長的身影正倚靠在她家門前。
雪花不知方向地飄在空中，鍾熙隔著不算遠的距離，看到他灰色的大衣肩膀處已經有些濕了。門框不夠高，所以他低著頭，鍾熙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不自覺地皺起眉頭，江恪之是不是笨啊，明知道備用鑰匙就在花盆下面，不知道自己進去嗎？她一步一步走過去。
大概是聽到了腳步聲，江恪之從漫天的雪花中抬頭，有幾片就這樣停在他的睫毛上，但他眼睛眨也不眨地只是看著走過來的鍾熙。
鍾熙站到他面前，面無表情地拍掉他肩頭的雪花，“你站在這裡是cos聖誕老人嗎？不冷嗎？”
江恪之垂眸看著她，眼底紛雜的情緒早已無跡可尋，他對她笑了一下。
“聖誕節已經過去了。”他對她說。
鍾熙抑製住心底的悸動，惡人先告狀：“你就不會發短信或者打電話嗎？你在Facebook上給我發消息我都沒有看見。”
江恪之將鍾熙拉回屋簷下，沉默了幾秒。
“你跟我說，打電話發短信很老土。”
鍾熙忍不住瞪他一眼，“記性真好。”
她開了門之後，把江恪之拽進來。
兩個人回到了溫暖的室內，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你不能坐飛機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因為江恪之說的那三個字，鍾熙忘記自己其實並不應該在意這件事了。
江恪注視著她：因為你沒有問啊，你不問的話，我會以為你不想知道。
通常他在說一句話前，一定在心裡已經輾轉無數次，可是鍾熙這段時間的漠然竟然讓他遲鈍地得到了一些慰藉，她是在意的。
他將她小小的手掌包在掌心裡，低語：“以後，你想不想知道，我都會講，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