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緋最終沒有給出兩兄弟答案,她就這麽與兩人僵持著,好像她不作出決定,就不會有人離開似的,可這只是自欺欺人,如此重大事件,最終必定該有一個人去處理,不是季璿就是季珣。
池緋是后宮女子,本不該過問前朝之事,可是季軒從來不理會后宮不乾政這回事,朝中所有的變化,盡數在贏喃的掌握之中,而這也是池緋初次主動過問朝中事務。
雖然贏喃免了池緋晨昏定省,可池緋還是在兩兄弟上朝的時候,覷了空走了一趟鳳儀宮,贏喃似是走就知道池緋會到臨,已經準備了茶和點心。
“緋兒,如今你身子重,最重要的就是孩子,還有相信你的夫君。”贏喃拍了拍池緋的手。
雖然是要安撫兒媳的心,贏喃也不是那種空口說白話的人,還是仔細分析了這一次的災情,以及兩兄弟遇到的瓶頸,池緋遂明了到,這將不會是一個安穩的旅程,雖是賑災,可危險性不亞於兄弟倆以往所帶兵參與的任何一場爭戰。
海岱當地傳來的八百裡加急裡頭載明了,當地大大小小余震這連日未有停歇,部分地區山河都位移了,難民在饑餓之下已經將近瘋狂,在雙重天災的打擊之下,隨著而來的可能會是大量屍體所引發的瘟疫。
這一次的賑災,連一國之後都顯現出了心中的不安,可不安也無濟於事。富貴險中,兩兄弟一出生就擁有了最尊貴的身份,肩膀同時也肩負了沉重的責任。
從她和他倆相遇的之始,他們便是天上最高貴的星子,她只需要仰望他們,不需要去觸及。當他們引著她走到相等的高度之時,她被兩人護得嚴實,沒去注意到,站在這樣的高度,只要行差踏錯便要墜入萬丈深淵,隨之而來的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池緋與他們朝夕相處,隻當他們是尋常的丈夫,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們的疼愛,可到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若要站在他們身邊,他終究是有所不足的。
季璿和季珣的聲音在她腦海裡頭交替著傳出,“緋緋,我們把決定權交由你。”
“你希望,誰去?”
“你想要誰留下來陪你?”
每一個問句對池緋來說都太揪心了,她無法做出決定,她要怎麽取舍呢?她只希望,兩個人都能留下來陪她、陪孩子,想到這兒,一向心大的女人也心思細膩了起來,淚水就這麽從眼眶跌出,一顆接著一顆,如斷了線的珍珠。
“太子妃,不能掉淚啊!”在一旁陪侍著的秀兒拿著手絹,心中無奈,隻覺得兩位太子爺這一回是任性了,早早跟太子妃說這些,也只是傷神。
“孕中掉淚,是傷眼的。”她輕聲哄勸著,“聽說懷孕的時候娘親愛哭,生下來的孩子也會愛哭呢!”
池緋聽了,正要掉下來的淚水被她硬生生的憋回去了,可臉上卻都還是淚痕,眼兒紅得像白兔,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兩兄弟一回到寢殿,便是見到如此令人揪心的畫面,池緋半坐臥在美人榻上,翦水秋瞳裡頭水波流轉,眼眶微微浮腫,兩人的心因此軟合成了一團,在池緋的淚目之下,兩兄弟之間的爭執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秀兒、麗兒、映桃和照李皆一直陪在池緋身邊,見兩位爺回來,她們便恭敬的施了禮,接著安安靜靜的離去。
池緋抱了個軟枕,垂著羽睫不敢看向兩人,如此安安靜靜的,不吵也不鬧,反而更令人心疼。
季璿和季珣互看了一眼,取得了共識以後,這才來到了池緋的身邊。
池緋不看兩人,隻覺得兩人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一定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