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陽又去為她買蛋糕了。
常年天氣都是一個樣的地區,今天忽然下起了小雨,這讓無聊的焦竹雨終於有事情可做,將房間的窗戶每一個都關上,跑到二樓再到花園,她把外面已經放置很久了的畫架收到屋裡。
經歷過風吹日曬的實木畫板,邊角已經出現了生鏽,板面也裂開幾條縫隙,沒了開始那樣的光澤度,手指撫摸上去很粗糙。
她將畫架和顏料丟在了客廳裡最不會碰到的角落,還用了一些室內綠植擋起來,仿佛只要不看到,就想不起她畫畫不好的事實。
正要把通往花園的門拉上,大門外駛來一輛車,停在了外面。
黑紅配色加長款轎車,那不是白陽的車。
焦竹雨跑到玄關穿上鞋子,剛打開門,門外就已經出現了個男人準備敲門,將她嚇了一跳。
“你是?”
國字臉的亞洲男人面無表情,從西服口袋拿出槍,舉起摁在她的額頭,沉重槍支冰涼刺骨,她臉色發白,心臟狂跳比燥耳雨聲來的還要猛烈。
“請跟我走一趟。”
“人呢啊!”
白陽踹翻了花園裡藤架,怒目跋扈朝身後人身上踢去:“我他媽讓你們看的人呢!人呢!”
被踹的人往後趔趄:“已經在全力尋找了,抱歉,是我們工作的疏忽,沒想到居然有人會——”
“你沒想到居然有人會來到這地方,所以就在車裡放松了警惕是嗎?我要是知道沒人會來這,我他媽讓你們來監視幹什麽!”
“對不起先生!”
“操你媽!”白陽掄起拳頭砸在他臉上,旁邊的四個人站著在原地,垂著頭不敢吭聲,他發了狠毒打,眼瞼暗紅了一圈:“人要是有什麽事兒,看看你們的人能不能活著走出這裡!”
“給我找,找!”嗓門暴怒,扯著脖子青筋赫然顯露,面紅耳赤。
“是,是!”
被打倒在地的男人匆忙爬起來,跟著那些人快跑了出去。
白陽咬牙回頭怒視花園裡每一處,天空還下著毛毛細雨,陰暗午色,氣氛壓成一團漆黑雲霧。
焦竹雨,焦竹雨。
他隔這麽久才做了一次任務,偏偏就今天出去了,卻還讓人逮到機會,絕對不可能是她自己逃走。
誰?誰會想用她來威脅他,是上幾次殺的那幾個人報復者,還是說,是蘇和默?
不,沒有人會知道她在這,他將她在國內所有的資料存檔都抹掉了,沒人會知道她的存在,就算想調查也不可能找到這裡來。
為什麽,偏偏是今天他要出任務的這天,可惡,可惡!
白陽砸著圍牆,拳頭關節皮肉裂開,反反覆複自虐捶著,另一隻手不受控制,狂烈抖動,瞳孔散大,心跳突如其來狂跳,他無法抑製,暴虐加快速度猛捶。
“媽的!媽的媽的!”
圍牆捶開了幾道石磚裂痕,雨越下越大,白陽在客廳角落找到她逃避畫畫,而藏起來的顏料。
保鏢匆匆忙忙跑進來,告訴了他消息。
“先生,找到線索了,她是被您父親的人給帶走了,我們還在派人加急搜索她的位置。”男人的臉上還帶著被他打出來的拳傷,迫切匯報,希望能彌補一點過錯。
白陽撐著膝蓋起身,兩手插進風衣口袋疾步衝衝朝外走。
保鏢恭敬低頭,忽然,腦門上抵住了一個冰涼的家夥。
沒有消音的槍聲在屋內還殘留著刺耳的回音。
白陽從裡面走出來,陰沉暴戾,抬起拇指擦去鼻梁濺上的血,小指上還勾著槍,頭也不回命令:“屍體給我弄乾淨,不要讓我看到屋內有一點血,兩個小時內把焦竹雨給我找到。”
他拉下駕駛座的司機,上車關門,直奔醫院。
白銳鋒無非就是想找到他媽媽,拿了焦竹雨來威脅他,那既然如此,他白陽也能用那女人來威脅,反正都要送去安樂死的人了,只要有了把柄,還有要不回的人嗎!
他到了療養院發現,門口居然有兩個白銳鋒身邊的人,穿著統一的服飾,右肩有著相同名片,是白銳鋒名下公司圖標。
“媽的!”居然被搶先一步。
白陽繞到另一個圍牆,將車緊靠圍牆停下,他爬到了車頂,翻過兩米高的牆,蹦到內院,找了一位醫生,強行壓製他往梅語芙病房走,一路上用他的指紋打開幾道門鎖。
陰沉雨天,醫院的走廊光線也暗淡,最後一道走廊門鎖打開,那間病房的大門敞開狀態,裡面傳來狼嚎鬼叫的聲音。
白陽扔開醫生衣領大步跑過去,聽到扯著嗓門哈哈大笑,令人毛骨悚然淒厲,別說是耳朵,腦子也嗡嗡作響。
“這裡好有趣,我不走,我不走!真正該走的人是你啊啊!”
白陽衝到病房門前,梅語芙撲到了白銳鋒身上,奪走他大衣口袋裡的槍,呲牙笑著扣下扳機,朝他肚子崩了上去。
舉高在空中的巴掌還遲遲沒能落下,他高壯的身體如一座銅像般,緩緩往下倒。
“哈哈,哈哈!我不走,我不走!誰都別想讓我走!”
砰——砰!
對著地上的男人連開了幾槍,癡迷射擊快感,兩發,四發,六發……
子彈沒了,她連扣了幾下扣板都沒響應,無趣扔到地上,踢到了他的臉旁,白銳鋒痛苦僵如屍體,用力咳出來了一灘膿血,五官裂開皺紋,撕毀他俊容。
“什麽,還沒死啊。”
女人好像恢復了神智,穿著松松垮垮的病號服,蹲到他面前,嬉皮笑臉的一隻手撐著下巴端詳他:“你像條狗,總說我是狗,你才是狗。”
抽搐的五官極微不協調,背上和肚子血流不止,白銳鋒一瞬蒼老,擠著臉上密密麻麻褶皺,伸出手顫著抓起手槍。
梅語芙還笑個不止:“你活不成了,你要比我先死了哈哈哈,我會比你活得久,你去死,快點死啊!”
他鮮紅的血唇扯出了一抹笑,拇指將槍上膛,一聲脆響:“傻夫人,這裡面,一共七顆子彈。”
他話音剛落,快速舉起槍對著她的腦門摁下,一發斃命,穿過鼻骨的子彈留下一個大窟,鮮血從黑窟窿裡流出,臨死前的眼睛睜著,直愣愣後倒。
白銳鋒扔下槍爬到了她的身邊,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用力禁錮,頭頂腳步聲,他失去血色疲憊的目光,看著白陽走來。
想問焦竹雨的位置,可他卻連個嘴皮子都動不了。
白銳鋒難以喘息聲音,哽咽用力,抱著女人,把她正在流血的頭摁到懷裡:“別救我,滾。”
他身上的血橫流不止,房門外的醫生看到這一幕血腥,跪地嘔吐。
“快滾!”
白銳鋒用盡了渾身最後一口氣,吼斷氣息,口吐鮮血,受著皮開肉綻劇痛,窒息在死亡盡頭。
白陽眼睜睜看著他離世,他抱住她的胳膊也捏到變形,連死了都不忘拖著她一塊下地獄,恐怕在擊斃她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不停地求死神將他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