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韻……呢?”楚夏環顧四周。
昏迷前,他分明記得是梁詩韻一路緊張地跟著他到醫院——
“別看了,人走了。”高宴再次潑下冷水,“她送你過來,確定你沒事,就走了。”
楚夏抿唇,一時隻覺昏迷中的疼痛再次襲來。
“也別太失落。我聽到她接電話,好像家裡有點事。”高宴又道。
“什麽事?”
“好像是方老師住院了……”
楚夏舒展的眉頓時又皺了起來。
方沅確實住院了,老毛病,腰椎間盤突出壓迫腿神經,不算嚴重,但需要休養。。
梁詩韻趕回市內的時候,繼父已經安排好一切,而當初姨母介紹的岑醫生——岑勉,在整個過程中幫了不少忙。
“這次多虧了岑醫生,他帶著我忙前忙後的,我覺得他對咱家的事情還是挺上心的。”繼父一面跟梁詩韻解釋方沅的病情,一面嘮叨。
“岑醫生?”梁詩韻。
她聽到這個稱呼隱隱覺得熟悉,但是具體是誰又想不起來了。愣了好一陣,才想起岑醫生就是之前和她相過親的岑勉。
“這回可得好好請人家吃個飯!”方沅躺在床上偏著頭對梁詩韻道,“上次相過親,人岑醫生對你印象不錯的,我覺得你們可以好好發展發展。”
“……好。”梁詩韻最終答應道。
雖然她對岑勉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想法,但這次岑勉既幫忙忙前忙後,請吃一頓飯,怎麽也是應該的。
當日,岑醫生今天正好不加班,梁詩韻開車,兩人一起去了附近一家西餐廳。
這是兩人第二次單獨吃飯。
岑醫生有意表現,加上梁詩韻有心感謝,兩人聊起天來都比上次熱情。
一頓飯下來,倒也氣氛融洽,飯後,岑醫生又邀梁詩韻看電影,盛情難卻,梁詩韻隻好應了。
兩人選了一部青春片。
進了影院,梁詩韻才發現所謂的青春片不過是披著青春的皮講初戀的故事——很老套的劇情,幾乎看了開頭,就能猜到結局那種。
梁詩韻一下子興致缺缺,轉頭看旁邊的岑冕,他居然看得挺認真,隻好放棄了聊天的想法,繼續盯著屏幕。
影廳裡昏暗,梁詩韻之前兩晚上都沒有睡好,看著看著,就睡過去了。
她這一覺睡得有點沉,醒來時候電影已經演完了,整個影廳只剩幾對稀稀落落的情侶在等彩蛋。
“不好意思。”梁詩韻坐直身子,這才發現岑冕的外套還蓋在她身上,連忙遞還給他,“謝謝啊。”
“好像你對我說的最多的就是謝謝,我以為我們好歹約會過兩次了,不用這麽客氣。”
“……”梁詩韻剛想說點什麽。
前面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崩潰的哭聲,是一個短發女孩,緊緊抓著身邊的男孩,似乎在挽留他,不讓他走。
男的低頭道歉,表情愧疚,但還是伸手去扒女孩的手指。
梁詩韻一邊和岑勉往影廳外走,一邊忍不住去聽那邊的動靜,隱約拚湊出了女孩本哭泣的原因,原來是男孩看完電影想起自己的初戀,決定和女孩分手,去找自己的初戀。
“對不起,我不想像電影裡演的那樣,留下一輩子的遺憾。”
踏出影廳的那一刻,梁詩韻聽到男孩還在道歉,然後女孩哭得更大聲了,仿佛天塌了一般。
其戲劇程度,簡直堪比電影。
“岑醫生——”梁詩韻忍不住放緩了腳步,“你還記得你的初戀嗎?”
剛才看岑勉看得認真,應該是被電影勾起了一些往事,梁詩韻忍不住側頭去看岑勉。
“嗯。”岑勉倒也實在,誠實地點點頭,過了一會兒見梁詩韻還盯著他,又補充道,“她嫁人了,孩子都生了兩個了。”
“……”梁詩韻,“介意我問一下嗎,你們為什麽分手?”
“沒什麽好介意的。”岑勉搖頭,“不過是因為當年太忙了,沒時間陪她,然後加上一些口角,她激動之下就提了的分手。”
“你沒有挽留?”
“試過,可那個時候實在太忙了,她想要的陪伴我給不了。”
“……”梁詩韻。
男人果然都很現實呢。
“現在呢?”她再次斟酌言辭,“岑醫生你現在應該也挺忙吧,你知道我現在得負責我父親的公司,我並不比你清閑,要是兩個人都很忙——”
那他和她都不是彼此的好的選擇。
梁詩韻沒明說的話,岑勉一聽就反應過來了,他何嘗沒有考慮過這一點呢,只是,難得碰到一個有眼緣的,而且——
“我覺得你不是那種黏人的類型,你更獨立,更懂事。”岑勉。
這又是一句讓梁詩韻沉默的話。
哪有真正懂事的人呢?真要喜歡上一個人,沒有幾個女人願意“懂事”——就像冷漠如她,偶爾也會有小脾氣,也會想要撒嬌,也會纏著對方“無理取鬧”,
“如果我說不是那樣的人呢?”梁詩韻笑,停下腳步。
岑勉對上她的目光,毫無意外地讀出了她眼裡透露的拒絕。
“我知道了。”他說,“方老師那邊,我會解釋的。”
兩人在商場外分別,梁詩韻從地下車庫開車出來時,又看到之前影院裡被分手的那女孩,她站在路邊,一邊抹眼淚,一邊哭著打給朋友,控訴著 “渣男”的種種行徑。
梁詩韻忽然就想起一句話:二十五歲以後遇到的人,心裡大都住著別人。
也許都不到二十五歲,就像那大哭的那個女孩——她恐怕還不到二十。
很多人到了一定年紀大概就不會再有真正意義上的喜歡了,不過挑個差不多的結婚罷了。
她曾經也想過這麽做,如果再遇不到喜歡的人,那就挑個讓老梁和方沅都滿意的人。可後來,當她真的開始相親,當她試著和還不錯的相親對象交往的時,她發現自己還是做不到——
也許,她還是太理想主義。
放棄熱愛的職業,選擇現在的工作已經是一種妥協了,如果婚姻也是這樣——想隨便找個條件適合的結婚,把感情當做“生意”一樣來經營——
一想到連婚姻都要虛以逶迤,她就沒來由地反感和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