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繼任儀式當天凌晨，收到洛笑笑那條‘想你了’的短信後，秦瑞霄幾乎沒有遲疑的將所有準備事儀交給了程舟，換好衣服獨自來到了妙法寺的後院。
今天的空氣中都是滿滿的百合花香，看著為了婚禮布置的花卉，男人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起來。
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到自己的新娘，哪怕在傳統習俗中，這樣提前見面並不吉利。

“你怎麽來了？”剛化完妝的洛笑笑擋住了男人湊上來的臉，“不能親，妝會花的。”
秦瑞霄悻悻的背手站到邊上，一反常態的在外人面前，炫耀似的嘟囔：“你說想我，我才來的，現在親一下都不行，早知道就不來了。”
看著化妝師強忍著笑意的模樣，洛笑笑有些臉紅的瞪了男人一眼，擺手跟屋內幫忙的人吩咐，“你們先去吃了早餐再回來吧。”
等屋內只剩下兩人後，秦瑞霄的動作不免更大膽了一些，他從身後抱住洛笑笑，望著鏡子裡穿著禮服的兩個人，眸中滿是閃耀的光暈。
“怪不得別人都說結婚的女人是最好看的，”他貼著女人的脖頸親了一口，“笑笑，你美的我都舍不得挪開眼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笑著皺起眉頭，低低的喃嚀道：“真不想讓別人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
洛笑笑無奈的撇了他一眼，從他懷中轉了個身，張開手臂摟住他的脖子，“衣服是你挑的，賓客名單也是你定的，現在卻說後悔，是不是有點太無恥了？”
“我向來無恥慣了，”男人低頭在她唇上親親點了一下，才心滿意足的挑眉，“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秦夫人了，要慢慢習慣這種的無恥。”
洛笑笑不以為然的輕哼了一聲，從男人懷中脫出來，拿起一盤形狀怪異的糕點遞給他。
“來得那麽早一定沒吃早餐吧，把這些失敗品吃了，這是大半夜被老婆婆抓起來做的，說是儀式的時候要喂你吃我親手做的糕點，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呢。”
一聽這些東西是洛笑笑親手做的，男人立刻寶貝似的接了過來，也不挑，就近拿了一個，就往嘴裡塞。
“繼任儀式是八點開始，我會盡快結束，差不多十點就能接你去行禮。”
男人攏著洛笑笑坐到桌前，兩人依偎著的感覺，比他吃進嘴裡的糕點還要甜。寬大的手掌摩挲著那裸露的肩頭，溫熱的觸感才讓他確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笑笑，你是真的要嫁給我了，對吧？”他抵著女人的發絲，輕聲詢問著。
“你是起太早還沒睡醒嗎？”洛笑笑拿了塊糕點塞進他嘴裡，順帶拿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你該不會以為這一切都是在做夢吧？”
這確實很像一場夢，男人笑了笑，湊過去貼住她的額頭，“笑笑，我真的很害怕這是一場夢。”
隨著他用手勾起女人的下巴，兩人的唇瓣逐漸湊近，他的心臟如青澀的少年般狂跳不止，連帶著體溫一起瘋狂的升高。

“這當然不是一場夢。”洛笑笑擋住靠近薄唇，伸手將他推倒在一邊。
男人寵溺的瞧著她，剛準備起來，卻發現心臟跳動的頻率變得格外異常，連帶著四肢都開始沒來由的發顫。僅是一瞬間，他立刻反應過來是那盤糕點出了問題。
“你剛剛也吃了……”男人伸手拉住洛笑笑，顯得有些著急。
“是我做的手腳，我吃的當然是沒有毒的那幾個，”在秦瑞霄驚愕的眼神中，洛笑笑緩緩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望著他，“不用這種方法，怎麽騙你吃呢？”
男人望著她，似是無法接受的捂住了胸口，此刻心臟帶來的絞痛，早已分不清是因為藥物，還是因為洛笑笑的背叛。
為什麽殺他？他問不出口，因為那個答案他再清楚不過。
“你下的是什麽藥？”男人蹙眉做著深呼吸，企圖減緩心跳的頻率，能多和眼前的人說上兩句話。
“你問的是那個？”洛笑笑繞過桌子，站到了他的對面，“我下了兩種，一個是你給我用過的那種，一個是你給秦老爺子用過的那種。”
催情和加速心跳偽裝猝死的藥物，秦瑞霄低頭苦笑著，他大概猜到了洛笑笑想對他做什麽。
在繼任儀式前，繼承人用最低賤的方式死在一個女人的身上，這大概，足以讓他的名字成為整個國家笑柄。
隨著洛笑笑擊掌的動作，一個和她穿著打扮相似的女人從臥室走了出來，秦瑞霄沒有看她，只是咬著牙低低的笑著。
“洛笑笑你有沒有愛過我？”在洛笑笑準備推門離開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男人的聲音，“哪怕只是一瞬間，哪怕是床上意亂情迷的一瞬間……”
他的聲音有些急促，帶著抵抗藥物的幾分壓抑。
“沒有，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洛笑笑扶著門，冷冷的回答：“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是在演戲，更別提是在床上，你的觸碰只會讓我覺得惡心。”
只是沉默了一瞬，男人不可抑製的輕笑了起來，洛笑笑側目瞧了一眼，正準備推門，身後便傳來了盤子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是女人被捂住嘴後的一聲尖叫，等她回過頭時，男人的臉已經抵在了她的面前。
“我答應過你不會再碰其他的女人，”他笑著用沾滿血的手，將洛笑笑的發絲挽到耳後，“我說過，我今生只會有你一個女人，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看著地上被割斷喉嚨不斷抽搐的女人，洛笑笑的瞳孔猛地收緊，她強忍著身體的顫抖，抬眸對上秦瑞霄的視線，“你想讓我陪你一起死？”
“噓，”男人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紅著眼眶搖了搖頭，“我怎麽會舍得讓你死，如果我舍得，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淚水順著他的眼眶不斷的落下，或是因為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男人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任由那些悲傷、痛苦、哀怨瘋狂的交織在他的臉上。
“我死後你打算去哪兒？”他啞著嗓子問道：“回a國嗎？你應該不會再回去了吧，你那麽愛他們，怎麽舍得連累他們。”
他的視線一寸寸的掃過洛笑笑的臉，仿佛是要將她的模樣徹底刻進心裡。
“你會去國外吧，隨便哪裡都沒有關系，但能不能帶上程舟啊，有他保護你，我會放心一些。”
心中傳來的絞痛，讓他蹙眉靠上了女人的肩膀，濃重的喘息聲帶著炙熱的體溫，若非是眼前的場景太過血腥，還真會給人想入非非的空間。
“別相信任何一個人給你的保證，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他們不可能放過你的。”
他艱難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戒指，將它戴進洛笑笑的無名指，單膝下跪吻了上去。
“去找程舟，讓他帶你離開這裡。這個戒指是開啟瑞士銀行保險櫃的鑰匙，裡頭有可以保命的東西，還有一大筆錢，足夠你在任何一個國家度過余生了。”
許是心情的起伏加速了藥效，男人的身體逐漸變得無力，他皺眉強撐著，卻還是用最不堪的姿態倒在了洛笑笑的面前。
他拽著那件婚紗的裙擺，那是他特意讓一個外國設計師定製的，上身是純手工的蕾絲交織著錯落的珍珠，白紗從腰下撐開點綴著數千顆碎鑽，在禮堂特別調整的燈光下，這些鑽石閃耀出的光暈會像星河一樣燦爛。
這場婚禮他期待了好久，每一個細節都是由他自己把控的，近一個月，他和程舟兩個大男人一起躲在書房，偷偷搜索別人的婚禮視頻做參考，就是為了給洛笑笑製造一個獨一無二又難忘的婚禮。
可這一切她都看不見了，那些驚喜，她或許也根本不在乎。
淚水像是決堤一樣從他眼眶中淌了出來，他哭得像個孩子，身體因為痛苦而蜷縮著，那雙手卻始終不舍得放開女人的裙擺。
“笑笑，再答應我一件事情好不好，”他艱難的喘息著，“不要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哪怕我死了，我也會嫉妒的，我怕我做鬼也會忍不住想要去找你，所以不要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這樣我就永遠都不會纏著你了……”

換掉了婚紗的洛笑笑從後院出來時，正巧撞見了準備去找秦瑞霄的程舟。
“你殺了少爺？”他望著女人耳鬢處殘留的血跡，語氣中帶著難以捉摸的情緒。
洛笑笑沒有回他，只是咬緊牙關，在腦內拚命的思索著該如何騙過程舟，盡快逃走。有一點她和秦瑞霄想得是一樣的，這裡根本沒有人會真的放她離開，在那些人眼裡，只要死亡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如果不想被抓住，就跟我走。”幾乎是在聽到後院傳來尖叫的同時，程舟拽過了她的手腕。
男人熟練的帶著她繞過了所有被看守的地方，徑直到了一處隱蔽的出口，那裡停了輛極為樸素的車，像是為了她逃亡專門準備的。
洛笑笑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些心酸。
程舟將她丟進車裡，自己坐上駕駛位，打開前側的儲物箱，將一堆東西丟給了洛笑笑後，就發動車子開出了妙法寺的范圍。
“這是少爺為你準備的兩個新身份，所有的資料都已經為你處理好了。我會幫你買飛往a國的機票，中途轉機的時候，你可以用另一個護照買去任何一個國家的機票，包括我在內，沒有人會知道你的去向。”
隨著車駛入開往機場的高架，洛笑笑的心情變得更為複雜，程舟從後視鏡裡看了她一眼，突然冷笑了一聲，“你是在可憐少爺嗎？”
洛笑笑抬眸望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為什麽要可憐秦瑞霄，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但心裡這種奇怪的感覺又是什麽？
“洛小姐，你真的以為你在幕府裡做的那些事情，能逃過少爺的眼睛嗎？”
程舟無奈的笑著，打開車窗讓風透進來，才勉強將眼眶中的淚水憋了回去。
“幕府的每個房間都是有監控的，你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少爺都知道，他只是願意為了短暫的快樂，欺騙他自己而已。”
許是回想起了那場充滿驚喜的婚宴，程舟再次紅了眼眶，“少爺這輩子過得很苦，你是他生命中唯一一點甜，卻要了他的命。”
在那之後，程舟沒有再說話，他將車開到了機場的地下室，取票後又帶著洛笑笑到了登機口。
“洛小姐，我可以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嗎？”在她入閘前，程舟再次開口道：“你有沒有一瞬間，愛上過少爺啊？”
洛笑笑駐步，半晌後才搖了搖頭，“我不可能會愛他的。”
“你走吧，”程舟深吸一口氣，將行李袋交給了洛笑笑，背過身去，“任何追來的人，我都會替你攔住，希望你真的能忘記在這裡發生的一切，好好生活。”
男人盯著遠處的顯示屏，隨著登機口的提示，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感覺不到洛笑笑的存在，他才悠悠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身子微顫、強抹去淚水的背影，就那麽消失在了閘口。
如果說少爺是一直在欺騙自己，那洛小姐又何嘗不是呢？

帶著些許鹹腥的海風透過未關緊的落地窗吹進屋內，白色的紗簾被吹起，如舞者的裙子般肆意飛揚。
深陷在床褥中的女人滿頭大汗，胡亂的嗚咽著什麽，突然，她睜開了眼睛，眸中的驚懼在看到熟悉的天花板後，才漸漸回歸於疲憊。
她起身，單薄的吊帶裙順著肩膀滑落，但她無暇理會，光腳踩著地板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她又打開了剛關上不久的電視，新聞頻道裡正播放著大洋彼岸的新聞。
幕府繼任儀式前，繼承人和他新婚的妻子被意外燒死在了妙法寺的廂房裡。
秦瑞霄死後，幕府被爆出了各種醜聞，很快就失了民心，各種黨派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頭。
她在機場寄給陸毅然的《釋空禪》母帶被剪輯，登上了電影節的熱門榜單。
牧遠之前拍的《黎明之前》也上榜了，他這次應該能更上一個台階，拿個國際影帝。
衛鴻的地產項目發展的很好，c國政要大換血後，他順理進入了c國的市場，雖然看起來，這個男人還是在不死心的找她。
洛笑笑靠在吧台上，靜靜的看著一片漆黑的海灘。
從c國離開後，她找了一個曾經在地理雜志上看過的偏遠小島，買了一間靠海的小別墅。她沒有用秦瑞霄的錢，在決定逃離的時候，她就已經偷偷將自己在a國的所有存款，轉移到了一個外國的銀行帳戶。
那場火，大概是秦瑞霄臨死前放的吧，也正因為那兩具面目全非的屍體，所有人都順理成章的將那個女人當成了她。
洛笑笑的名字真的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她苦笑著搖了搖頭，額上細密的汗珠被海風一吹，很快就緊緊的附著在了皮膚上，她打開廚房的水龍頭隨意的抹了把臉，端著杯子走到了落地窗前。
海平線上出現的一絲亮光，打破了黎明最後的黑暗。
她半眯著眼睛，看著太陽一點點升起來，照亮眼前的一切。
“笑笑，這裡真美啊。”
耳畔仿佛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她皺眉猛地轉過身，屋內空蕩蕩的，除了她，根本沒有別人。
“笑笑，別怕，”被風卷起的白紗，似男人的懷抱般將她攬入其中，“我會永遠陪著你的，你是我唯一的妻子啊。”
洛笑笑手中的杯子滑落到地上，碎裂的玻璃四濺開去，甚至劃傷了她裸露的小腿，血順著傷口流出來，絲絲的痛感惹紅了她的眼眶。
“秦瑞霄，你說過我不找別人，你就不會纏著我的，你這個騙子。”
她無力的跪坐到地上，陽光順著落地窗照進來，碎裂的玻璃反射出絢爛的光暈，一時間，屋內的事物都附著上了一層迷幻的色彩。
天亮了，她望著已經越來越清晰的事物，忽然又有些恍惚，天真的亮了嗎？

——————王麻子叨逼叨——————
大秦的番外結束了，果然對於後媽來說寫be真的是暢快淋漓，順便自己哭一抱。
明天開始更啥好呢，婚後番外甜一波？還是先把惡人組夢中妄想寫了，給大秦分一點糖？enmmm……
晚點在思考吧，我去填另一篇1v1的坑了，自產自銷的插播個廣告，1v1向/病嬌向/he，隔壁《危險遊戲》的短篇坑，歡迎你。
（小聲補充：結尾這裡不是靈異事件啊，只是心理創傷造成的幻覺，笑笑畢竟也是個人嘛，不可能真的堅強到百毒不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