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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錯【骨科兄妹H】》【30】無措
“橋橋,絕對不會有那麽一天。”他的聲音很輕,歡鬧的人群一碰就飄到很遠,但曾橋還是抓到完整的字句。
柯元遲蹲下,撿起捧花,展了展凌亂的花葉,遞給離他最近,眼巴巴看著他的小女孩,“拿去吧。”
“叔叔你不要嗎?”穿著白色裙子小女孩遲疑了一下。
“嗯。”
“謝謝叔叔。”她開心接過,轉身撲進爸爸懷裡,露出正經歷換牙期的牙肉,“爸爸,你看,我可以做美麗的新娘子了!”
一圈的大人笑起來,紛紛彎下腰和她講話。
柯元遲收回目光,站起身,“橋橋,要不要跟我去個地方。”
半晌,曾橋點頭。

曾橋從沒來過墓園,家裡的幾位老人去世時她還很小,其他親戚的葬禮,她因為學業或者比賽什麽別的原因,基本沒有出席過。對於死亡這件事,她只有籠統的印象,病床後的哀歎搖頭,病床前的家庭倫理,病床上的無力掙扎,這一切反而淡化了死亡本身帶來的衝擊。
於是當踏入寂靜肅穆的園子時,她難以置信人死後要被安置在那麽的一小塊裡。空間狹小,間隔也窄,除去相鄰的矮小松柏,墓幾乎挨著墓,讓生人覺得難以喘息的壓抑。踩上一層層的台階,路過一排排的墓碑,仿若穿過了時空與歲月,拂面的熱風都帶有不協調的沉靜。
“注意著點腳底下,這裡的路不算好走。”走在前面的柯元遲回過頭叮囑她,轉進其中一排。
走過很多張照片和名字,他站停在其中。
照片上是略顯年輕的男生,永遠定格在一個年歲裡,好看的眉眼卻清晰依舊。墨色的大理石碑刻著他的名字和生卒年月,辛棅吾,曾橋粗略算了下,他去世的時候才剛過了十九歲生日。
柯元遲蹲下,從手提袋裡拿出三支香點上,有風,火機用手護著打了幾次才著,“棅吾,我答應過你,如果有一天你妹妹要結婚,必須要提前通知你。這次我來就是想說,她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結婚了,定在十月中旬,會是個秋高氣爽的好日子。放心吧,她現在過得很好……我們都很好。”

曾橋默默站在一旁,猜他說的是辛茶久。
辛茶久的結婚邀請函曾橋也收到了一份,寄到了學校,她還沒去拿,暫存在校門口附近的洗衣店。得知她結婚消息的那一晚,嘈雜環境的KTV過道裡,辛茶久向她詢問了地址,“你哥哥絕對不會給我你的地址,我估計他也不想去,所以還是寄給你好了。如果可以,我很希望你來。”
她以為這不過是辛茶久的委婉說辭,等柯元遲又把另一份邀請函拿給她,看到開頭並排的兩個名字時,她又不確定了。
辛茶久是真心想邀請她。她有點糊塗。
“要是不想去也沒關系。”柯元遲看她沉默,把喜糖盒推給她。
“你……會去嗎?”
柯元遲笑一笑,將問題拋回給她,“其實去不去都一樣。但如果你讓我不去,我就不會去。”
這樣的回答讓曾橋瞬間變得不知所措。
一直以來他們都遵循著某種默契,她不開口,不表明,柯元遲永遠不會為難她,不會去要某個結果,正如她從來做的。言語的界限模糊,就不需要撕心裂肺的疼痛和面對一切的勇氣,她躲在某處還可以持續自欺欺人。若是發現苗頭不對,還能逃跑,把錯誤推給時間,推給不上不下的七七八八。
而現在,柯元遲忽然變了,他在翻掌,衝她要個明確的答案。也許不是變了,他向來如此,但因為包容因為退讓,他從來不輕易跨越界限。
“我不知道。”她只能這麽說,盡量不去看他的表情。

“下次忌日我再來看你。”柯元遲拿紙擦了擦男生的照片。然後起身牽過曾橋的手,捏得用力,她甚至感到微微的疼痛。
“你猜這裡的墓地多少錢?”柯元遲拉著她走出這一排。
“……猜不到。但我聽舅舅說過,現在的墓地很貴。”曾橋恍神,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
他說了一個數字,是個令人怎舌的數,“以前還沒有概念,真的會覺得只是一個數字,但對於一個不算富有甚至有點貧困的家庭來說,有時候突如其來的死亡幾乎算是一場災難。不過那個時候我對很多事情都沒有概念。就好像“棅吾會死”這件事。他身體很不好,自從我認識他起——我們本來是小學同學,後來變成住在一個小區的鄰居。他會時不時地住院,到了冬天他就會經常攆轉在各種醫院。和你一樣,我也不擅長交朋友,棅吾算是我人生中第一個朋友,所以很珍惜他。我會和茶久陪著他,看書聊天一起打遊戲。棅吾很喜歡寵物小精靈,現在應該叫pokemon了?那個時候的機子很老,還是他某個親戚送的GBP,黑白屏,像素畫風。”
寬闊的肩背在前,有些說不出的落寞。
“那個時候就有醫生說他活不過成年了,這還是因為我們偷聽到茶久的父母吵架。”他向她解釋,“棅吾和茶久是同父異母,他出生沒多久親生母親就去世了……“
“初中時棅吾的病情突然好轉,我們都很開心,互相開玩笑死亡預言只不過是瞎說,但我們心裡其實都知道,棅吾還是有可能會死。只不過死亡的痛苦過程被拉長了,給了所有人柴刀不會落下的錯覺。”
半山腰的位置很好,到處都是綠綠的一片。空間變大,曾橋得以和柯元遲變成並排行走。
“後來呢?”她問。
“後來……高一時,像每次反覆那樣,只不過這次反覆間隔得很長,他的病情再一次惡化了……棅吾是個堅強的人,面對死亡,他應該比我們更害怕,但他從來沒有在我們面前表示過什麽。不過只有一次,他哭了,那時候他已經沒有再接著治療。家裡沒有錢,能借的親戚都借完了,持續地治療還需要很大一筆,湊來湊去還是不夠。棅吾一直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他覺得自己透支這個家庭太多了,於是自行選擇放棄。不夠的那筆錢,提前買了這座墓。”

柯元遲回頭向後看,曾橋也跟著往回看,同樣的墓太多了,早就分不清楚那一座是辛棅吾的。
“下葬的那天,來了好多親戚,但你也看到了,那麽一條窄路根本站不下那麽多人。”
他還記得那天,茶久捧著的骨灰盒小得不可思議,讓人難以想象它裝著棅吾的短暫一生。
“你知道我那個時候我在想什麽嗎?”
曾橋搖頭。
柯元遲沉默了一小會兒,接著說:“人不可能每次都做出正確的選擇。可什麽又算是正確的選擇。像是棅吾放棄百分之一的救命機會,對於他自己來說肯定不算正確。或者像是我和茶久交往……”
曾橋的腳步頓了下。
柯元遲放慢一點速度,得以重新和她並行,“……我們確實交往過,不算什麽刻骨銘心,甚至因為各種各樣的情緒讓我們兩個都覺得有些糟糕,但當時我真的覺得這是非常正確的選擇。甚至沒有比它更好的。”
柯元遲苦笑。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辛茶久,曾橋因這意外五味雜陳時,還和之前一樣,再次感到不合時宜的無措,她抿起嘴唇,“你……為什麽要說這些。”

說話間他們已經離開墓園,只不過隔了一條街,卻像劃出了一條界限。剛才的壓抑不見了,身邊複又喧鬧。
“收到辛茶久的結婚邀請函時,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之前喝醉時控訴我喝酒拉了你的頭髮,”他露出一個笑,有些黯淡,但還是打起精神繼續說,“我努力回想了很多次,完全不記得。記憶到有個地方像卡殼了一樣,變得一片空白。但我確實沒喝醉,我知道自己的狀態,也記得我回家和之後的事情……我去過你的房間裡看了你幾次,天氣那麽熱不開空調,毛巾被倒是裹個嚴實。你一直在做噩夢,叫了很多人的名字。爸媽昌程甚至還有我不認識的人。不過沒有我。”
柯元遲走向後備箱,從車載的小冰箱裡拿出一瓶水,擰開遞給她,“那天是棅吾的忌日,從墓地下來後我和茶久去喝了酒。她說了要結婚的事情,說要邀請你,還說了很多,她說我對你其實不好,總在懲罰你。我在懲罰你嗎?老實說,我一直認為自己對你很好,還想對你更好。我從來沒想著自己在懲罰你。後來,我忽然反應過來,就像我不記得拉你的頭髮一樣,大概有時我會下意識地刺痛你。懲罰你的逃避,對我偶爾的忽視。”
曾橋捏緊了瓶子,她死死盯著地上的一塊黑,努力分辨著是不是別人隨口吐得口香糖,就害怕一抬頭眼淚會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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