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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火(換妻)》父親
話有沒有意義,有時候關鍵是要看由誰來說。

勸敖衡戒煙的不止莫安安,僅他想得起來的,就有曾經的導師,和他關系不錯的同學。這些話敖衡聽過只是笑笑,從不往心裡去。煙好抽麽?吞雲吐霧的感覺很好麽?未必。在最初,他躲在上鎖的房間,學著校門口裡那些混混的樣子把自己嗆得直流眼淚,只是為了證明他已經長大,成為了和敖傅偉一樣成熟的大人。盡管尚缺乏傷害別人的勇氣,卻不怕傷害自己。再後來,隨著他的早熟進入到下一個階段,敖衡很快明白了這種拙劣的模仿毫無意義,就算他抽煙喝酒再凶猛,稚嫩的凶殘依舊在敖傅偉面前不值一提。

敖衡初一那年學會抽煙,幾周後成功戒煙。把這個過程從開頭走到結尾,不過是數學課本一個章節的功夫。真正對尼古丁成癮是在很多年以後,他身在異國他鄉,半夜在孤燈下苦寫論文的時候,收信得知他同父異母的兄長被提拔的時候,隔著太平洋為死去的女人默默祭奠的時候,點燃一根煙,時間在縷縷煙霧中飛速地燃燒。他終於找到了一種打發苦悶、寂寞、焦慮的輕松手段,在指尖火星跳躍的刹那,不再需要刻意隱忍,與自己和解終於成為一件呼吸般簡單輕松的事。

眼下,面對莫安安的勸告,敖衡既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他望著莫安安,視線在她漂亮的眼睛裡停留,隨即慢慢傾過身子,一點點向她靠近。這是個很緩慢的過程,蝸牛般的速度,熱度攀升,呼吸交疊,他們之間的距離逐步縮短。敖衡的視線徐徐下移,聚焦在她紅潤的唇上。他不遮掩目的,並給與莫安安足夠的時間拒絕。

再往前半寸,他們就要接吻。

而親上去,他們之間的矛盾便塵埃落定了。

莫安安吃不透敖衡,但她毫不懷疑,一旦接受了這個吻,一定會被一步步推動著,接受他的更多,重走回到一團她尚未理清楚的亂局。手段和陷阱,錯誤的開端,講就此鎖進一本尚未清算完畢便塵封的舊帳。

莫安安心跳很快,後背心一陣陣地發熱。“敖衡,”她這時說,“我爸媽這幾天要過來了。”她說完垂下了眼睛,往另一側不著痕跡地挪了挪。

敖衡怔了一下,心不在焉抓起桌邊的煙和打火機,把香煙從盒子裡抽了半截出來,回過神,又硬生生按回去,盡量用輕松的語氣回問:“來看你?”

莫安安單純地想轉移話題,但話頭既然挑起來,又不好戛然而止,隻好原原本本告訴他:“應該是來勸和的。先前我沒把離婚的事告訴他們,昨天下午,我弟弟打電話說夏衍仲跟我爸媽聯系上了。”

“這種事瞞不久,他們遲早會知道。”

“我也沒指望瞞很久。”莫安安解釋,“我爸媽都是很傳統的人,從前街坊裡誰家孩子要是被傳了離婚,他們常會背地裡討論半天,管這叫‘不孝徒孫’。如果離婚的是個女人,說得還要更難聽。我不敢想象他們知道自己眼裡奇恥大辱的事發生在親女兒身上會有多生氣,所以一直不敢說,至少離婚手續辦好之前,我絕對不打算說。他們肯定會跳出來阻攔。”

敖衡剛才還表情平淡,這時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們現在什麽反應?”

“生氣。”莫安安有點惶然地抖了下肩膀,“昨晚打電話,我媽在哭,我爸先開始罵我,後來跟我講道理,讓我別不知輕重,鬧完趕快回去過日子。”

“你沒跟他們說夏衍仲出軌?”

“說了,沒用。”莫安安搖頭,“我爸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夏衍仲已經跟他們保證不再犯錯,我應該大度點。”

敖衡眼皮突突地跳,血壓在上升,他這會兒意識到,莫安安要抗爭的是一股比他預想還要強大的力量。

尼古丁還在搖頭晃腦地扒拉狗窩邊緣尋求關注,莫安安沒看敖衡,屈下身來,伸手撫了撫小狗的腦袋:“我爸脾氣倔,電話裡沒說通,見面肯定非得把我給擰回去不可。這段時間我們就先不要聯系了吧,免得再有其他麻煩。”

“擰?怎麽擰?”敖衡被這個字眼刺了一下,忙追問,“你爸會動手打人?”

“他愛面子,至少不會在旁人跟前打我。”莫安安苦笑笑,“放心吧,我會約在人多的地方見面。”

“所以不排除他會動手。”

莫安安沒吭聲。小時候大家都挨打,所有孩童家長裡,她父親揍人尤其狠。她乖,挨揍的次數少些,莫康受寵,卻因為調皮依然免不了挨揍,揍完屁股蛋重腫好高,幾天不能下床,莫母為此多次跟父親吵架,可他該打照打。莫安安升入中學時,莫父對她說:“你長成大姑娘了,以後我這做老爸的就不能打屁股了,不像樣。”莫安安內心喜悅,連忙點頭,莫父又說:“以後再不懂事就扇你耳光。”

莫父說一不二,莫安安不敢違逆,從初中到高中都乖覺遵守每一條規定。高中一次家長會,班主任把莫母叫去,先說有男孩給莫安安遞紙條,又說莫安安做的不錯,沒有回應,作為漂亮女孩的父母要再接再厲,繼續防范早戀。這件事本來是表揚居多,但傳到莫父耳朵裡,他大概解讀出了另一層意思,第二天晚飯前,他洗乾淨沾有機油的手,給了莫安安一耳光,問莫安安疼嗎,莫安安含著淚說不疼,他說不疼就對了,如果你敢早戀這一巴掌就是疼的了,現在吃飯吧。

疼的巴掌,在後來莫母問出莫安安和夏衍仲上過床的時候還是降臨在了她的臉上,那年她21歲,是很多女孩不會再被父母粗暴懲戒的年紀。但莫父不在乎這些,他眼裡,老子打孩子,天經地義,這種權力至高無上,伴隨終身,任何人都不能剝奪。

“我跟你一起,”敖衡目光嚴厲,“誰也不能動你一根指頭,你爸也不行。”

“修理廠的生意不能長期離人,他們呆不長的。你不出面,我暫時服個軟就行;你出面,事情就難收場了。”莫安安顯得很焦慮,“我不想惹出麻煩來,就算為我考慮,拜托你別出面行嗎?”

敖衡心裡五味雜陳,可莫安安話說到這種份上,他也不好再堅持,隻得說:“不聯系我不放心,每天至少給我報個平安。”

莫安安見他有所退讓,立刻說好。

“有需要幫忙的,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敖衡說。

莫安安父母訂的是周五晚上的機票,六點四十分落地,這晚,莫安安提前下班來到機場接人。她剛到地方,就在接機通道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夏衍仲。

多日不見,夏衍仲整個人瘦了一圈,腮癟下去,面頰覆了一層青色胡茬。因這些許變化,人還是同一個人,氣質卻與先前迥異,顯出了些罕見的穩重滄桑。他看見莫安安,快步朝她走過來,見莫安安連忙往後撤步,站住,尷尬地衝她笑笑:“還得等一會兒,先找個地方坐坐吧。”

“你怎麽在這?”莫安安臉色登時有些蒼白。

“爸媽是我請來的,票是我買的,接機當然也該我來接。”夏衍仲說。

莫康電話中隻說爸媽訂了票,並沒詳細交待這件事的主謀。莫安安看著夏衍仲的臉,胃裡在翻滾,她穩了穩神,低聲說:“醜話在前,你請誰來威脅我都沒用,我是一定要離婚的。”

“不是威脅,”夏衍仲搖頭,他竭力想扮作很有精神的樣子,但言行舉止間的疲憊無論如何也難以遮掩,“請他們過來是想替我做個見證,我真心認錯,以後隻想好好過日子,好好待你。”

莫安安再聽這些已經無動於衷:“你跟他們說了多少?”

夏衍仲左右看看,等旁邊人走開,吞吞吐吐道:“該說的都說了,有些事說的不是太直白,他們應該都能明白……”

莫安安雙手環抱胸前,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短暫的靜默之後,夏衍仲賭氣似的坦白:“我說我對你不體貼,在外面招惹葷腥……錯都是我的。”他略幽怨地瞥一眼莫安安,“你跟那誰的事,我一句沒說。”

莫安安聽這話心頭一跳,眼睛不敢直視夏衍仲,強撐硬氣問:“什,什麽意思?”

“除夕你跟敖衡在一起過的吧,我都知道了。”夏衍仲一句話說完,又不忍似的接著補充道:“勸你還是離他遠點,敖衡這人就是一笑面虎,詭計多且心黑手狠,連自己親哥親爸都算計,跟了他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莫安安陰沉著一張臉:“不勞你操心。”

夏衍仲還想說什麽,但覷著莫安安的神色,什麽也不敢說了。也不知道是因為長久未見有了新鮮感,還是因為有敖衡這種高階對手加持,他現在看莫安安,覺得她魅力十足,內斂的性感甚至更勝柯燃這等尤物一籌。不免又在內心唾罵過去的自己不知好歹——他條件優越,再找女人是不難,但要再找一個同等漂亮、知冷知熱、伺候完他還會孝敬公婆,又不圖他荷包的,卻並不是件容易事。

兩人在出口等了約二十分鍾,終於等來了莫安安的父母。一乾人群裡,莫父的氣場尤為引人注目,汽修老手身上帶著一股騰騰殺氣,仿佛千裡迢迢乘坐飛機而來是為了尋仇。一貫高調的莫母這回卻有些黯然,大概是沒休息好,她走在莫父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神情茫然。

莫安安從這天下午就開始緊張,從許多陌生面孔裡識別出父親的一瞬間,她的緊張到達了頂點。腸胃開始輕微痙攣,她咽了口唾沫,想呼喊一聲“爸”,但張開嘴,只有乾巴巴的氣流從喉嚨擠出,緊接著,莫安安聽見了一聲“爸”,聲音很高很洪亮,叫得很親切,然後她意識到,這是夏衍仲在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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