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溫泉是限時入場的,服務生跟他們說可以先去隔壁的桑拿房等二十分鍾。林幾木心裡估計著是想等上一批泡過溫泉的人出來,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輪流下餃子的感覺。
桑拿房不大,一排排木條構成的椅子圍成了三面,中間放著一盆火山石,和一個塑料小筐。徐銘一進去就拿起筐往裡面倒了半筐水。為了蒸桑拿他們都換上了浴衣,輕薄的一層被熱空氣轟得黏在身上。林幾木抓了個毛巾墊著,才敢在木板上坐下,想了想又躺了下來,熱空氣上飄,整個人平平地躺著反而沒那麽悶熱,只是背部傳來一整片灼燒感,躺得越久就越燙,要不斷左右傾斜來緩解這種難熬的熱感。
但她又懶得亂動,正符合超過一定溫度生物的活性就會下降這句話,她自己也堅信不動就沒有那麽熱了。
徐銘躺在她旁邊,想一個發熱源一樣,他呼吸的時候她能感覺到有陣陣熱氣往上飄,整個桑拿房裡最熱的空氣就夾雜在他們兩個中間了,人身體自然輻射的紅外線在這個空檔裡交織成網。
林幾木細數頭頂天花板上面的三排小燈,每排有四個,一共十二個,分布整齊。身旁木板的間隔中間有一定寬度的空隙,隱藏在其中的空間黑漆漆的,也湧動著熱潮。
“好熱啊。”林幾木說。
她已經不知不覺出了一身汗了,尤其是額頭,背部,腿間這幾個部位,都濕乎乎的黏著汗。轉頭看了一眼徐銘,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
“澆點水吧。”徐銘站起來,拿了桶往火山石上澆水啊。伴隨著“嗞啦啦”的聲音,一股白煙從火山石之間湧動出來,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帶著某種礦物質的味道的熱風。
“我們要蒸多久啊?”林幾木覺得不澆水還好,一澆水更熱。
“蒸到十五分鍾滿吧。”徐銘說。
林幾木又呆躺了兩分鍾,覺得呼吸實在不暢,全身上下都在發燙,血液流動得很快,整個人都變得紅彤彤的,同時因為水份大量流失而感到十分口渴。
“我蒸不下去了。”林幾木喃喃自語道,徐銘沒有搭理她。
“我蒸不下去了。”林幾木又大聲說了一遍,忍不住坐起來,起身剛準備走就被徐銘拉住。
“把汗擦幹了再出去。”徐銘把毛巾遞給她,“會感冒。”
林幾木接過毛巾,胡亂地擦了擦臉上的汗,
“還有後背。”徐銘起身把毛巾從她手裡接過來,手撥開她的浴衣下襟,幫她擦掉背上的汗,動作一起呵成,十分自然。
他的手隔著乾燥的毛巾滑過她的背部,她愣了一下,他已經擦好了,把毛巾丟還給她,說:“自己擦下面。”
“我下面還好。”林幾木想到自己最出汗的地方是大腿根,突然有點害羞。
“還好嗎?”徐銘瞥了眼她的腿。
“是還好。”林幾木一邊小聲說著一邊拿著毛巾隨便在腿上蹭了兩下。
其實完全沒有必要害羞,因為泡私湯的時候總歸是要脫光的。剛蒸完桑拿,身體裡的毛孔都自然地打開,在露天環境裡呼吸順暢,再邁入熱氣騰騰的溫泉水中,瞬間覺得全身上下都被某種很有營養的礦物質吸附。身體的各個部位都像被重新粉刷裝修了一遍一樣煥然一新。水的浮力包裹住的身體,隻想軟綿綿地舒展開自己。全身上下都既放松又有活力。
露天溫泉在會所的頂樓,趴在溫泉邊的石頭上可以俯瞰城市的夜景。
台區還是老樣子,充斥著銅生鏽了一般的腐朽的金錢的味道,窮的人很窮,富的人很富。
“那個小說裡面。”林幾木靠在石頭上看著徐銘,“好像也寫過兩個人一起泡溫泉。”
她說的是徐銘床頭櫃是的失樂園。
“你很喜歡日本作家嗎?”她問徐銘。
“只是碰巧看了一些。”徐銘回答她。
“我記得渡邊淳一好像寫過一本書。”林幾木努力回憶道,“叫什麽《男人這東西》,就是寫來分析男人的。”
林幾木之所以知道,是因為許可把這本書奉為高級情婦必讀手冊,但其實她和許可都沒怎麽讀過。
“他還寫過《女人這東西》。”徐銘是真的認認真真地看過《女人這東西》,俗話說得好,越懼怕什麽就越要去了解什麽,不過事與願違,他看完之後覺得女人更可怕了。
“喂,給你講個故事。”徐銘用手拍了拍水面,濺起的水滴在林幾木眼前撲騰了幾下,有幾滴落在臉上。她下意識地往他身邊挪了挪。
“也是渡邊淳一寫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