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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成熟時》2
五分鍾左右,桑儒察覺出來丁怡給他的不單是飲料,這含酒精的。

他不太能喝酒,盡管張爸好這一口,也曾拉著他練過幾次,但可能是基因限制,猶記得他爸媽都不喝酒,所以他怎麽練也都不太能喝。

啤酒一杯上頭,三杯發暈,五杯就可以呼呼大睡。

丁怡給他的這杯飲料,他沒喝出來酒精味,但腦海情緒明顯上湧,連這裡躁動的音樂現在聽起來都不那麽難聽燥鬱了。

“你看,那個是不是寂敏?”

桑儒還沒來得及問飲料的事,一直站他旁邊的丁怡先開口。

她指向舞池邊緣處正互相摟抱的男女,桑儒眯眼看,彩色的燈光炫目晃眼,他看不清楚就直接走過去,伸手拉住背對他的女生的手臂。

女生轉臉過來,不是寂敏。

“有病吧你?”女生大罵。

剛一直抱著女生的男生把她拉到身側,伸手推攘桑儒一把,“你他媽有事嗎?”

桑儒正要說不好意思認錯了人,丁怡就衝到前面。

“你們他媽才有病呢!”丁怡指著女生的臉罵道。

她漂亮的紅指甲在迪斯科燈球下忽明忽暗。

“你說什麽你!草你媽……”

兩個女人尖銳的罵聲猛然刺破換曲空隙中安靜的空氣,在下一曲迪斯科舞曲到來前,場面一度沉寂,舞池旁邊被人下意識隔出小塊空地,他們都看向中間罵架的女人,好像她們下一秒就會打起來。

誰不喜歡看女人打架呢?她們打起來新奇又好笑。

勁爆的舞曲又開始,暫時也沒人跳舞,察覺不對的威哥從一旁走來。

“什麽事?”威哥瞪了眼正罵得激烈的女生,看向丁怡時還掃了眼她旁邊始終不言的桑儒。

威哥眼裡嘲笑輕蔑的意味明顯。

桑儒與他對視一眼。

“威哥。”男生看見威哥,趕緊拉住了還在罵的女生,“沒事沒事,小摩擦而已。”

“嗤。”威哥看向他,又看桑儒,不屑笑了聲。

丁怡微微皺眉。

“兩個大男人,就愣站著看女人吵架?呵。”威哥隻笑著看丁怡,“你上一年大學倒變成啥都不挑了?什麽貨色都能下得去嘴。”

“孫威,你瞎……”丁怡還沒說完,旁邊的人突然就揮拳打了過去。

“桑儒!”丁怡一把沒拉住他,放聲大喊。

桑儒聽不見,他現在心裡有一團火,酒精的火,寂敏的火,煩悶的校園流言的火,以及這個陌生男人輕視他的火。

他自小失孤,寄人籬下,在外頭看了許多年別人的冷眼,如今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他以為一切都會不一樣,卻又因為丁怡,深陷囹圄,如今,連她身邊不入流的混混都看不起他。

酒精燒了桑儒的理智,他從不打架,只是憑本能揮拳。

他根本就不是混跡夜場的孫威的對手。

*

桑儒回到景春那天,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什麽的。

“阿儒?”

他剛走到張婉君家門口,就聽見了婉君的聲音。

“真的是你啊!阿儒!你怎麽回來啦。”她高興得像是小鳥,從屋裡飛了出來,隔著院外的一排半米高的籬笆站到桑儒身邊。

“嗯,想你了,就回來了。”桑儒伸手摸摸她的發頂。

很軟,帶著桂花香氣,能輕易撫平他一路的掙扎和躊躇。

“不太好吧。”張婉君嘴上說著拒絕,眼裡、臉上可都是無須言明的喜悅,“爸說學業很重要的,小心一會爸看見了罵你……咦,你怎麽還帶著行李包。”

桑儒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左手掂的行李包,這是他每學期開始、結束都帶來帶去的包,裝著他全部家當。

“很想你,所以不去學校了,隻回來陪你。”

張婉君唇邊的笑滯了滯,再問話就帶出怯生生的遲疑,“不太好吧?”

他大三剛開學,還剩不到兩年時間就畢業了,是景春鳳毛麟角的大學生了。

“爸會不高興的。”張婉君擔心他。

“張爸知道。”桑儒衝她眨眼,“不讓我進家門嗎?”

“哦,哦。”張婉君這才想起來,慌慌張張繞開籬笆邊種的小蔬菜,替他拉開門,這才近距離看清他英俊的臉,“誒,你這兒怎麽了?額角這塊怎麽紅紅的。”

桑儒彎下腰,任她在他額頭上面摸摸,那兒的傷都快好了,他不擔心她會發現,“太著急見你,來的路上就撞電線杆上了。”

“又瞎說。”張婉君瞧沒什麽事,低頭紅紅臉,伸手要接他手裡的包。

桑儒嫌重,沒給她,隻牽住她,“張爸呢?”

“還在茶廠呢。”張婉君說這個時抿了抿唇,有點無奈,“前陣子聽爸和叔叔們喝酒閑聊,說最近上面政策多變,總有事兒卡著,導致廠裡效益不大好。”

“如今不正是下海辦廠的好時機麽,怎麽會?”桑儒推開門,讓張婉君先進去。

“不清楚。”張婉君垂了垂眼睫毛,臉上掛著憂心。

桑儒轉臉看她,她細密纖長的睫毛正顫巍巍地衝他招手。他沒忍住,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哎呀!”張婉君伸手捂住臉,望著他的一雙鹿眼兒瞪得圓圓的。

真可愛,他還想親,就親親她的眼睛。桑儒想。

“沒別人,就咱倆。”桑儒笑得眯了眼,得了便宜賣乖,“我好久都沒見你了,你不想我嗎?”

“哪有多久。”張婉君扭捏,松開他的手往裡走,“你快去你屋裡,把東西都放好。”

“婉君,婉君,再讓我香個……”桑儒一個勁粘在她身後。

*

入夜,桑儒從臥室出來,看了眼隔壁已經關了門的張婉君的臥室,歎了口氣,走到外面院子裡。

“張爸。”

抽著煙的張茂華正坐在井邊等他。

“嗯,”張爸抬頭看他一眼,“睡不著?”

“想和您說說話。”桑儒坐到他身邊低矮的馬扎凳上,“張爸,南大……我不想念了。”

“胡說!”張茂華一瞬變了臉,“不就是跟個社會青年打一架,能有多大的事,好好的書說不念就不念了?”

那晚打架的事他第二天就知道了,學校打電話都打到廠裡去了。

“不是因為打架。”桑儒勾著頭,忽而秋風吹得穿著體恤衫的他一背寒意。

“那是什麽?”張茂華問他。

桑儒沒說話。

“丁教授昨天打電話來關心你,問你是不是回來了。他還說他要調職了,怕你回去找不到他,給你留了他的聯系方式。”張茂華把煙頭丟在地上,用腳碾滅。

“丁教授要調職?”桑儒不知道這事。

“是啊,進官場了。”張茂華笑覷他一眼,“讀書好吧?讀書自己有本事,想教書教書,不想教書了,他一個大教授,最低也在南安排個處級幹部。”

桑儒沉默。

“他這回可還幫咱們茶廠一個大忙。南安那邊經濟強,政策也下得快,不像咱這兒,地方小,沒人操心管改革,說是鼓勵下海從商,可新茶采了都放置幾個月了,私人生產線還是禁開,我怕新茶擠壓變陳貨沒人要,這幾個月都是散著偷偷摸摸往下銷,收益聊勝於無,廠都快支撐不下去了。昨天和丁教授打電話,話趕話聊到這茬,沒想到他當時就找人打了招呼,今天通知就下來了,咱們的私人生產線當時就開了。”

桑儒看著興致正高的張茂華,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丁學訓為什麽要這麽做?

桑儒想,學校現在的流言都開始傳他是因為丁怡才不自量力地和追求丁怡的社會青年打了一架,難道丁學訓也這麽以為?

所以他是為了丁怡?

桑儒心裡更沉重。

他不想再摻進這事,不想再回南安,更不想去學校,他隻想在景春,和婉君在一起,過沒出息的平靜的生活,沒有別人打擾。

他隻想一個自己的家,和婉君一起。

“爸,我想娶婉君。”桑儒突然開口,語氣少有地堅決。

張茂華看向他,不明白他的思維怎麽轉到這來。

“爸。”桑儒突然從低矮的馬扎凳上屈膝跪下,“我會一輩子隻對婉君好,求您把婉君嫁給我,好嗎?”

“不是說畢業……”張茂華話隻說一半,視線微微偏轉,就看見了屋子窗口露出的張婉君含羞帶笑的半張側臉。

“行行行,你倆的事不是早就說定了,現在自己看著辦吧。”張茂華長歎口氣。

“謝謝爸。”桑儒終於笑開。

“起來吧,別跪著,像什麽樣子。還有啊,你可別忘了按流程風俗來,得先選個日子訂親。”張茂華從凳子上起身,拍拍桑儒的肩膀,讓他從地上站起身。

“你要是實在心裡不痛快,丁教授也說了,可以先休學一年,就一年。”張茂華背手進了屋。

“謝謝爸。”桑儒笑,眼裡熱熱的,只知道重複這句話。

*

訂婚選在臘月初八,桑儒找景春最出名的風水先生算的卦。

但至於其他的,席面啊,請帖啊,都是從小養著他的張茂華親自辦的。

張茂華又是嫁女兒,又是娶兒媳婦,一張老臉上,除了皺紋,全是笑容。

那天來客很多,景春的商人、勞工不少都與日漸紅火的朝暉茶廠有層關系,而且連丁學訓都受張茂華邀請從南安趕來,因此臨時得了消息的幾個景春官場的人也悄然而至。

“這回開心啦?”張茂華問在包廂裡安靜坐著的張婉君。

張婉君鮮少紅唇裝扮,但此時的濃妝正與她的滿面霞光和爛漫紅裙相得益彰。

“謝謝爸,辛苦您了。”張婉君乖巧地笑,露出整齊的八顆小白牙,還有一側唇邊淺淺梨窩。

張茂華也笑,伸手摸摸她全部向後攏盤起來的頭髮,“現在不怪爸非讓阿儒避嫌,搬到前樓去住了?”

“爸!”張婉君羞得不行。

“好了,外面吵鬧,爸先去陪阿儒應付。你吃飽了再來,我們都在外面,不著急。”

張婉君從小身體不算太好,張茂華幹什麽都願意給她開先例,譬如訂婚宴上獨開一個小包廂讓女兒吃飽喝好,外頭的事他和女婿先來應付,即使缺了女主角,在他看來都很正常。

張婉君可覺得不正常,她看著父親出去,趕緊吃了個半飽就匆匆往外跑。

她的阿儒不會喝酒呢,她得去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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