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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成熟時》36
二十一點零五分,鄒昊從學校後門的網吧出來。

班主任一般第三節晚自習會去班裡查人,鄒昊為了避免他又跑去朱校長那告黑狀以至於驚動他爸, 草草結束了正酣戰的遊戲,掐著點往學校跑。

門簾一掀,又是細密的雨。

別小瞧這種毛毛雨,最能讓掉以輕心的人不知不覺地渾身濕透。

他找網吧老板借了把傘,老板瞧他是熟客,特意給拿了把八成新的傘,不忘囑咐明天來時記得帶。

鄒昊跟人笑侃幾句,撐開傘出了門。

他輕車熟路直走再拐彎,學校那面窄得只夠一次過一人的鐵皮後門很快入目。

但鄒昊停下了腳,他看見比後門距離他更近的路燈下,穿一身黑色運動服撐著傘的人。

傘擋了光,側臉都看不清,但他就知道那人是余暗。

這條路不臨街,學校後門就是道路盡頭。一條死胡同,能路過這兒的人本身就少,再趕巧碰上雨天,這兒真跟死了一樣。

這個黑沉的雨夜小巷正逼他回憶六年前的那個雨天,他差點被余暗打死的那天。

那回他住了大半個月的院才撿回一條命,他爸恨得就快給景春翻過天來,沒想到還是查不到余暗在哪。也是,他媽死了,房子賣了,哪還會有人留意成了孤兒的小孩該怎麽辦。人都挺忙的,也沒那麽多滿溢的好心,閑聊別人八卦可以,真替別人操心養孩子,不怕以後粘上事兒的?這種人好像也就在新聞聯播裡見過。

無奈,鄒昊和他爹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其實鄒昊和余暗是小學同學,打架發生在他倆之間特正常,只不過那次雙方的處境互換了,挨打的從余暗變成了鄒昊。

要說他倆能結梁子的原因也挺老套陳舊的,鄒昊看不起孤僻貧窮的余暗,余暗也不像別的同學一樣愛巴著他,於是小小年紀的鄒昊就知道仗著自己人緣好,家裡有錢,學校老師對他都客氣,他能拉動成群結隊的人去欺負他看不慣的人,也就是余暗。

余暗打架的本事正是從那時候一場一場實戰裡練出來的,到最後愈發厲害,雖然沒招沒式,但最會找準人體脆弱或者疼痛感強烈的地方下手,特毒。

越是這樣,鄒昊欺負他就越來勁,後來小學就畢業了,一個月不見他很快把余暗這號人忘得沒影,但余暗沒有。

鄒昊沒想到暑期能在文化中心碰見他,好巧不巧那天鄒昊沒讓家裡人接送,也沒和同學一起,落單回家的路上就被等著的余暗堵了個正著。

那天是什麽樣的疼痛酷刑鄒昊不願意再想,他長那麽大那是第一次挨打,他之前欺負余暗的時候都用不著自己上手,等人給他打趴下了,他就上去補兩腳,所以這還是他唯一一次挨打。

在鄒昊心裡,早八百年就當余暗死了,不然怨恨難平。誰知道無意轉個學,真就碰上了。

但現在……鄒昊看著余暗,他還沒想好如何報復,余暗已經先等著他了,這種感覺真不太好,就像你處心積慮想整死一個人,誰知道這人先全副武裝帶著棍棒朝你走過來,你反擊都措手不及,腦子裡那些彎彎繞繞全沒了意義。

鄒昊覺得掉頭走太丟面,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打算默不作聲地從余暗身邊走過去,但他也知道余暗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就這麽走?”

鄒昊轉頭,這回看清了黑傘下余暗陰鷙的眼。

“什麽事?”他問。

挨打的記憶太深刻,心也會發抖。鄒昊捏緊了傘柄。

余暗從路燈台階上走了下來,站到鄒昊面前。

余暗比鄒昊高出一頭,壓人的氣勢是普通高中男生身上沒有的。鄒昊知道這不是身高帶給余暗的,反而是他本身就帶著一股勁,莫名能震懾人,當初鄒昊看不慣他的也就在這。

余暗忽然抬右手,鄒昊猛地往後退一步。

他抬眼看鄒昊一眼,不緊不慢地低頭擦掉左手腕上飄來的雨珠子,然後告訴鄒昊,“離桑絮遠一點。”

鄒昊還以為他是要幹什麽,那瞬間騰起的警戒防守現在都有點尷尬,他用不屑輕笑掩蓋,“不就是個女……”

他話沒說完,余暗修長的右手五指已經攏在他臉骨上。

力氣很大,捏得鄒昊兩側的顴骨瞬間疼得沒了知覺你。他伸出兩手一起去掰余暗手腕,余暗紋絲未動。

鄒昊也沒手去撐傘了,他借來的傘仰頭朝上倒向地面,裡面的雨水開始蓄積。

“不要再讓我看見你招惹她。”

余暗的掌心完全遮擋了鄒昊的視線,他只能聽見余暗漠然的言語。

雨絲漸漸淋濕他的外套,雨水鑽進他的脖子裡,蜿蜒在他身上,就像一條冰冷的毒蛇。

“余暗,你怕了是不是。但是沒用,我告訴你,你管不住的,我現在就在她班裡,除非你日日夜夜地盯著我,不然我總有機會讓你後悔,讓你給我跪下。”濕透的衣服泣在他身上,粘膩濕冷的感覺加深鄒昊對余暗的恨意以及內心的屈辱,這可以暫時壓製他對余暗的恐懼。

余暗等他說完,松開了手。

鄒昊赫然對上余暗的眼,視線又很快垂落到地上。

余暗就靜靜地看著鄒昊,觀察他飄忽的眼神,看他一點一點被雨打濕的臉。

他變得像隻落水狗,一動不知動。

這種畫面讓余暗唇角微勾,只是弧度很小,看起來似笑非笑。

鄒昊臉上的疼痛在這長久的沉默中無限延長,直到他終於忍到極限,再次抬頭直視余暗的眼。一眼,他就後悔了,因為余暗就在等他的目光,就為了讓自己看著他,聽清他要說的話,就像撕咬獵物的狼總喜歡恩賜獵物正面朝上,直視死亡。

“那我就先殺了你。”余暗輕聲對他說。

*

懟校長事件,桑絮到底是被請了家長。她給桑儒打電話交代了整件事的起因經過,桑儒輕聲安慰她,並且第二天上午就從南安趕回了景春。

桑儒和班主任一起去了朱校長辦公室,余暗陪桑絮在門口等著。

“你還是回去吧,那個朱校長說話不好聽,到時候他見到你,說不定還要遷怒你。”

“不會。”余暗肯定。他認識朱校長,也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人。當初為了上初中,傅亦山帶他去和這個人吃過飯,就看飯桌上他對傅亦山那種殷勤作態,想來也不會去開罪現在的桑儒。

“為什麽?”桑絮不理解。她以前只見過別的同學家長被請到學校來,臨她自己還是頭一遭,那些同學多數回家就被一頓揍,而桑儒面上連點不高興都沒有,今天一來又安慰她一通。

雖然她半點沒覺得自己錯,但終究是給桑儒惹了麻煩,朱校長看不慣她 肯定要和桑儒說難聽話,余暗在這,說不定還要被牽連。

“因為你爸是桑儒。”

余暗說得沒頭沒尾,但桑絮聽懂了。能給鄒昊辦不合理的插班,說明朱校長根本不是什麽高風亮節的人。桑儒在政商圈混這麽多年,見的最多的不就這種最會吃拿卡要的笑面虎麽,應付起來自然不會多有難度,說不準朱校長知道了桑儒的身份還要多給幾分面。

“早知道那天我先把我爸身份亮出來了,也免得聽他說些難聽話。”桑絮開口小聲抱怨。

“他說你什麽?”余暗問。

桑絮看他一眼,沒吭聲。

余暗若有所思地看她撇開的側臉,也沒再問。

很快這他倆關於朱校長的猜測就被笑眯眯地拉開門的朱校長本人應證了。

“這倆孩子,還站門口做什麽,回去上課啊。”他笑著拍余暗的肩膀。

“他倆肯定是做錯事心裡不踏實,怕朱校長生氣。”桑儒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

看來的確是相談甚歡了。

“哪能啊,桑會長帶出來的孩子,自然都是好孩子。現在都是青春期,有點性格是好事。”

桑絮在心裡給朱校長見風使舵的本領點讚。

桑儒伸出手,“謝謝朱校長體諒了,也給你添不少麻煩,之後還勞你多費心,我就先帶孩子們去上課了。”

朱校長兩手包握桑儒的手,笑著應好,然後給他們一行人送到了行政樓樓下才肯作罷。

桑絮帶著桑儒走到他們的教學樓,在樓梯轉角余暗先上去了,桑儒有話要和桑絮單獨聊聊。

“你和余暗在戀愛?”桑儒開門見山。

桑絮看他,像是閑談,並不是嚴肅或反對的態度,於是點了頭。

桑儒應了一聲,“這兩年都是他照顧你,你們日久生情也是……還是爸爸做的不好,虧欠了你。”

桑儒看著桑絮,眼圈隱隱發紅。

“爸爸,我過得挺好的,爸爸對我也很好。”桑絮伸手挽住桑儒的胳膊。

這個動作讓桑儒身體一頓。他想起了丁嘉寶,她也總是拉著他的胳膊撒嬌,讓他帶她買這買那。

桑儒現在很矛盾,兩個女兒互不知情,他也完全沒有想好如何把事情挑開。他怕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他怕桑絮那雙像極了張婉君的眼睛裡透出來震驚、失望、傷心。

這種恐懼讓他心裡發堵,可這碾滅不了他貪婪的妄想,“想好考哪裡的大學了嗎?”

桑絮沒說話。

桑儒歎了口氣,再開口時聲音有些艱難,“絮果兒,你喜歡南安嗎?南安大學是爸爸的母校,很不錯的學校……爸爸還是非常希望你能來南安,我們一起生活。”

*

桑儒坐在學校門口的轎車裡,司機沒有發動汽車,安靜地等待說頭暈的桑儒下達命令。

車窗半開,桑儒閉著眼睛仰坐在後排。他早上醒得很早,匆忙趕回景春,緊繃的精神到現在才知困乏疲累,頭也一陣陣發暈,他便直接停在這裡休息。

直到學校附近的小吃店開始熱火朝天地籌備午餐,桑儒這才被飯香喚醒。他睜開眼,敲了敲駕駛座靠背,“走吧,回南安。”

汽車發動,桑儒摁關車窗,隔著淡黑色的車玻璃看已經變得有些陌生的景春街道。就在路兩邊的商業建築逐漸被野蠻生長的草木取代時,一輛溪地牌照的昂貴轎車駛入他的視線。

這種車會在景春出現簡直是破天荒,而溪地……

桑儒想起了傅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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