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禮洗搓乾淨自己的內褲，不知道要掛在哪裡，李誠安從她手裡撈過來，扔進烘乾機裡面。
李誠安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兩條長腿交疊，他問李禮：“你能確定，你是愛我，而不是出自於青春期叛逆嗎？”
這個問題對於李禮而說，並不好回答。
李誠安緊接著問：“這不過是我所有男女關系中的一段，卻是你的第一段男女關系，我不能保證提供給你想要的東西，你能接受嗎？”
“還有，一旦我們的關系暴露，我是男人，有我的事業，社會對我的指責會小很多。你要知道社會對女性本來就很苛責，尤其你正在念大學，你的好朋友陳苑，就是前車之鑒。”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我希望你仔細考慮清楚這三個問題，等你開學回到江城再告訴我答案。”
李禮臉上泛開微笑：“我會給你一個很確定的答覆的。”
李誠安低下頭，躲開她熱烈的視線。
“狸狸，新年快樂。”
遲來的新年快樂，還不算太晚。

“你對我有這麽多要求，我也可以對你有要求嗎？”李禮的眼中帶著小心翼翼的期盼。
李誠安點點頭。
“在我給你答案的這段時間，你能不能不要和其他女人發生性關系？我會很介意的。”
李誠安樂於接受開放性的性關系，但是一旦他和李禮達成了某種合約，這份合約對雙方都有束縛作用。
“好，我答應你。”
李禮沒想到李誠安會這麽容易地答應自己，她很想撲上去抱一抱李誠安，但是，李誠安一定不樂意。
“不過，在你開學這段時間，不要聯系我。”
她熱烈的火苗還沒徹底燃燒，就被一桶冷水灌頭而下。
“那，那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遵守約定。”
“我不能讓我的存在影響你的思考，你明白嗎？”
李禮想了想，試探著問他：“那你可以，每天晚上都發一條朋友圈嗎？只有我一個人可見的那種，你就發一張照片，或者，發個標點符號都可以，這樣我就知道你沒有和別人在一起了。”
“嗯。可以。”李誠安點頭。
李禮激動地說：“我可以幫你設置分組。”
李誠安說：“不用了，我會。”
李誠安意識到，李禮是把他當做中年人了。他想到這裡，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三十八歲，在他的圈子裡還是個年輕人呢。
晚上，李禮和他各睡在大床兩側。
李禮睡覺的姿勢很乖，沒有任何惱人的動靜。他會不由自主地把李禮和自己以前認識的女人比，有一段關系很可笑，因為他不能接受女方睡覺時的磨牙聲而結束關系。
小孩子的新鮮感過的很快，半個月，足夠李禮忘記他們這段不倫不類的關系。

李誠安大年初三就要飛回江城，最近他的工作室接了一個瑞士滑雪館的建築項目，他初四當天，要和團隊去瑞士探測。
歐洲時間比國內晚半個白天，李禮和他的約定是每天晚上發條朋友圈。
他特意設置了鬧鍾，在國內晚上十二點的時候，發出去一張照片。
他存給李禮的備注名，也是狸狸，沒有別的原因，只是這樣叫很有趣。
李禮如約的沒有再來找過他，她很自覺地從他世界裡消失。

李禮假期剩余的天數，都在看楊楊寫作業，順帶補習。雖然李禮沒考上崔雪華理想中的大學，但好歹也是江大的高材生，李佳玲恨不得把楊楊的學習任務都交給李禮。
李佳玲經營一家美容店，開年是最忙的時候，都是陳家順來李長盛家裡接楊楊回去，有時候陳家順值完班很晚，還是會繞路來接楊楊回家。
李長盛建議：“要不然假期就讓楊楊住我們家，李禮也能帶她。”
崔雪華也附和著說：“是啊，你和佳玲兩個工作都這麽忙，晚上回去就好好休息，楊楊在我們家，肯定是當小公主對待的。”
李禮最明白她的父母了。
他們這是催著陳家順和李佳玲二人世界，快點造人成功。
當李佳玲有了自己的孩子以後，楊楊還會被當做小公主嗎？
因為楊楊姓李，和李家沒有任何關系，他們才能隨口說出這種話吧。
這些成年人，從來不在意一個孩子敏感脆弱的心靈的。
李禮躺在床上，跟楊楊說：“楊楊，以後跟姐姐生活吧。”
楊楊說：“那爸爸和媽媽怎麽辦？”
在大人的教導下，楊楊已經改口叫李佳玲媽媽了。
“他們會有自己的生活，你總有一天會離開他們，獨自生活的。”
長大、自由，是每個孩子最單純夢想。
楊楊說：“好啊，我喜歡和姐姐一起住。”
“你好好學習，一定能離開乾舟的。”
李禮也分不清，自己在跟楊楊說話，還是自問自答。
以及，她要離開的，到底是乾舟這個小城市，還是她身上的束縛？

想念是一件苦澀的事。
李禮很想李誠安，哪怕，是跟他說句晚安，或者，只是給他朋友圈的內容點讚，她都會心滿意足。
可是如果她忍不住，就會破壞她和李誠安之間的約定。
她不想做個衝動的違約者。
2月14日，情人節。
李長盛和崔雪華出門去過久違的二人世界，李禮在家裡照顧奶奶和看楊楊寫作業。
大學班的班長在班群裡發了群紅包，住單身狗們節日挺住。不久後，他私下給李禮發了個紅包。
李禮沒有收，而是回他：我不是單身了。
雖然她和李誠安還沒有確定關系，但是，她身上有一份合約，這份約束關系，讓她不再是一個人。
班長也是很開朗的人，見她這樣說，很爽快的說了聲恭喜。
那麽，李誠安在做什麽呢？
會不會有女人跟他告白？或是前女友找他複合？李誠安這麽優秀的男人，不乏女人的追求吧。

此時的李誠安，正在飛機上度過漫長的飛行時間。
飛機上沒有聯網，無法發朋友圈。落地時，正是2月15日的黎明，他拍了張朝陽的照片，發給那個一人可見。
他自己都覺得這樣做太傻了。
她十八歲，他也是麽？為什麽，要陪她做這樣無聊的事？
在飛機上，李誠安就想清楚了，無論李禮給他什麽樣的答覆，他都會拒絕。
李誠安的工作時間十分散漫，他出完差，就開始在家休息。
李禮住在他家，常喂養的一大一小兩隻流浪狗，今天爬到了他家的院子裡。清潔工每天都會喂這兩隻狗，因此，它看上去十分健康。
李誠安家裡沒有狗糧，不知道李禮平時都喂他們什麽。他想打電話請教李禮，但是，不能破壞他自己定的約定，他也不能讓李禮破壞這份約定。
他發微信問薑麗娜，薑麗娜說：“流浪狗很難養的，要是認準了你家有吃的，就天天往你家跑。”
薑麗娜雖然這樣吐槽，但還是告訴了他。
普通的吐司、火腿，或者剩飯也行。
李誠安昨天叫了外賣，還剩下一些，他倒進盤子裡，放在門口。
這兩隻流浪狗是偶然遇上的，已經習慣了協作，只有謙讓才能都吃飽。
李誠安以前養過一隻很小的博美，吃飯時非常積極。李誠安沒見過這麽乖的狗，他拿手機拍了支視頻。
今天李誠安發給一人可見的，是一支視頻。

李禮將視頻來來回回播放了好多次。
那兩隻流浪狗，一只是牧羊犬，一只是雪納瑞。她知道自己和他們的相遇是很短暫的，也沒給這兩隻狗起名字，平時就喊他們老大老二。
老大瘦了，老二胖了。
那麽，李誠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