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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城》玉京芙蓉(四)
周芙以一敵七,對方鳴刀似鐮似鉤,來勢洶洶,聲如雨珠般密集,交迭而至。

 周芙使劍,時而靈動輕巧,快如雷電;時而凝緩沉厲,重有千鈞。

 七人當中任何一人本都不是周芙的對手,然而七人有進有退,接番上陣,似個密不透風的網,將周芙圍困其中,越收越緊。

 周芙漸現疲態,力趨難支。

 他挽劍盡力一攻,敵方眼見周芙這一劍勢毀日沉月,猛地抬手,觸動袖間機巧,暗箭齊發。

 周芙驚心,收劍格擋一箭,翻身再躲兩箭。

 暗箭迅疾如風,一箭過腰,皮開肉綻,濺出一霧鮮血;一箭掠過周芙束發的紅纓帶,待他再轉身時,濃黑的長發已散落滿肩。

 他一抬眉眼,劍撩起胸前長發,掠去身後。

 

 為首人見周芙形貌豔逸,眼尾狹長,能將瀟灑與柔媚兼具實屬不易,他歎道:“玉面將軍,你若真為男兒,又怎麽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在旁的嬌蘭聞言驚疑不定,愣愣地看向周芙。

 這是甚麽意思?周芙不是男兒,是女、女子?

 

 周芙懶得搭理他們,這會子隻用來喘息還不夠,千念百轉間都在思量逃生之計。她一人跑也跑得,只可惜身後還有嬌蘭和老伯,她怎可能棄下他們?

 正值她受困之際,聽得叮叮當當一通清脆的鈴響,由遠及近,緩行而來。

 殺手警覺,回身一看,見鬃毛黑亮的寶馬上披戴朱紅馬鞍,鞍山左右掛著小銀鈴鐺,一跑起來,搖蕩著響個不停。

 

 周芙頓時萬念俱灰。方才還難為要顧及嬌蘭和老伯,現在好了,又來白送一個李輕鴻。

 “是男兒是女身,當真這麽重要?”

 李輕鴻勒停了馬,微微笑著,居高臨下地看向這些個黑衣人,“岐牙王派來的?”

 其中一人認出了李輕鴻,蔑笑道:“正是。小王爺,吾等奉命鏟除岐牙叛逆,此事與小王爺無關。兩國已停戰交好,請您勿再旁生事端。”

 李輕鴻笑了一聲,“奇怪了,岐牙王難道沒告訴你,小王之所以答應停戰,是因他願意把玉無瑕的命,舍給小王麽?”

 “你說甚麽?”

 不止他們震驚,就連周芙也輕輕一擰眉頭,冷著眼看向李輕鴻。

 李輕鴻優哉遊哉地晃著韁繩,漫不經心道:“你來殺我的人,也不過問我的意思。岐牙王調教出的鷹犬,這麽不知規矩?”

 雙方對峙間,桃紅的風吹拂起李輕鴻赤朱色的袍角,輕翻湧動,顏色越發濃熾。

 為首的殺手沉默了,逐漸握緊鳴刀,道:“完不成任務,也是死。如果能在小王爺手裡博得一線生機,我們兄弟也不枉來這一遭。”

 李輕鴻道:“看來是不肯善了了。”

 他似是無奈的,下馬來,從腰間緩緩抽出劍,“我劍法不好,諸位下手溫柔一些。”

 劍仿佛不常用,與劍鞘擦出低啞的鳴叫,如同生鏽了一般,難聽得周芙心浮氣躁:“李輕鴻,你找死?!這是我與岐牙的恩怨,與你無關,快走——!”

 “岐牙不要你,我要你。我待你不好麽,大敵當前,說出這樣生分的話來……”

 這廝竟是這等關頭都不忘調風弄月!周芙咬得牙根發癢。

 李輕鴻扯下朱紅外袍,一身輕薄的素紋白衫,裁出男人健壯有力的腰線。他一手橫劍,眼睛映在清凌凌的劍身上,笑中帶寒,“我舍不得怪你,好在還能拿這些人出出氣——!”

 話音剛落,李輕鴻一劍刺出,攻勢雷霆遂至,挑、刺、扣、劈,劍招間凌厲的殺意如同借風而起的熊熊烈火,將七人盡數吞沒。

 

 鳴刀與寶劍相接,七人纏鬥,卻反而被李輕鴻神妙無方的劍法壓得無暇喘息。

 李輕鴻步步相逼,反纏住一人步步緊追不舍。

 劍尖挑開對方刀法中的疏漏,李輕鴻瞄準時機,翻劍迫開對方欲彎的手肘,直往心口一刺,鮮血瞬間濺到李輕鴻的白衫上。

 他收劍,看見那人倒地不起,輕眯著眼,揮手撣了撣胸前的血珠兒。

 李輕鴻呵笑道:“這也能當殺手?你們這個行當,門檻兒有點低了。若有命回去,跟岐牙王進言,以後別養膿包廢物,浪費銀子。”

 周芙:“……”

 時至現下,周芙才知自己如何被李輕鴻騙。

 方才那招是她教了李輕鴻一個月的劍法,且看他使得出神入化,運劍時一絲不苟,穩若磐石,哪有素日練習時的不堪與賴皮……

 李輕鴻身姿挺拔,猶如一杆冷冷的銀槍。周芙第一次覺出,李輕鴻的確是雁南王親手教養出來的兒子,他骨子裡頭流淌著神武的血,立在大梁幅員千裡的土地上,能扛起整個河山。

 

 周芙驚訝的空檔,李輕鴻又連取四人要害。

 余下兩人眼見大勢已去,不由地驚慌失措,進退猶疑。

 李輕鴻不急著取他們的命,而是道:“小王今日來得急,沒帶上善心。你們當中只有一個能回去,是由小王來挑,還是你們自行商量?”

 兩個殺手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手擒匕首,狠往對方腹中連刺數刀,直到對方再無還手之力,眼中全是震驚地倒下,方才罷休。

 李輕鴻挑眉,冷笑道:“果然是好殺手。”

 那唯一存活的人回道:“小王爺,這筆帳,我記著了。可玉無瑕始終是岐牙人,改頭換面,她還是岐牙人……!”

 他放下狠話,捂著傷口踉蹌著往遠方跑了。

 

 李輕鴻嗤笑一聲,懶懶地挽了個劍花。待回轉時,他望向周芙的眼一掃殺氣,笑得燦爛明亮,神情比這桃花都盛上幾分,“如何,沒給你丟人罷?”

 周芙甚麽表情也無,一下將劍收回鞘中,轉身去看嬌蘭。

 嬌蘭愣著,聽周芙喚了幾聲才恍然回神,回道:“奴,奴家沒事。”

 周芙道:“讓你受驚了,盡快走罷。”

 她有太多的想問,可望著周芙的容顏,便甚麽也問不出了,壓抑在心頭的悵然並未因得知周芙是女兒身而消散,反而越來越濃。

 倘若,或許……周芙真是男兒,她也是有機會留在他身邊的。

 如今更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嬌蘭上前去握住周芙的手,這大膽的舉止讓在旁的李輕鴻揚了揚眉。

 嬌蘭道:“周,周姑娘……謝謝你,我一輩子記著你的恩,以後若有機會,你可以來看我麽?”

 周芙承諾道:“你放心,我一定去。”

 

 嬌蘭笑得嬌豔,欣喜地同周芙辭行。

 周芙目送她離開,方才轉身,一聲口哨叫回受驚的白馬。

 她捋著馬鬃好一通安慰,視一旁的李輕鴻為無物。李輕鴻眼見她態度如此冷淡,心裡咯噔一下,覺出不妙來,“惱我了?”

 “不敢。小王爺大恩,周芙銘記於心。”周芙蹬上馬,“回營。”

 李輕鴻怎可放過?扯住韁繩,順勢上馬,將周芙牢牢環在懷中。

 周芙擰眉欲掙,李輕鴻攏緊手臂低道:“別動,再動算你違令。”他一手摸住周芙腰上的傷口,“疼麽?”

 周芙眉頭擰得更深,五官都似要扭曲了,可還是咬緊牙關,道:“不疼。”

 “你總口是心非。”李輕鴻輕歎一聲,“你知不知道,我乾麽費盡心思地將你從鬼門關救回來?”

 “小王爺惜才。”

 李輕鴻道:“小王不惜才,惜你。”

 周芙心頭一跳,“甚麽?”

 可李輕鴻不再說了。

 

 李輕鴻一早便知她是玉無瑕,他不計較她女兒身份,願意留她在身邊效忠,這等知遇之恩,玉無瑕誓死報效,故而更名周芙,當了李輕鴻身邊的副將。

 她不是沒想過,李輕鴻派人將她從岐牙王的刀下弄出來一條命,究竟是有何目的。

 岐牙將軍?七十二門陣法?還有她這通身的本領……?

 無論什麽,但凡是李輕鴻想要的,她都願意解囊相授。

 然而細細想來,李輕鴻身邊不缺將才,貪圖七十二門陣法一說更是無從談起。兩人在戰場上交手多次,尋常百姓不知,作為他的對手,周芙最清楚,李輕鴻運兵用陣的本領並不輸她多少。

 至於通身的本領……方才周芙也已見識過了,若李輕鴻不是有意藏鋒,兩人單打獨鬥,周芙不見得能贏。

 直到現在,她才發覺,李輕鴻想要的不是她解囊,或許是……解衣?

 “……”

 好罷,這倒比教他劍法簡單。

 

 只是她現在顧不得想太多,不斷流血的傷口攜著她的力量一並流掉。周芙後頸處陣陣發涼,頭暈目眩,唯獨傷口處疼得好不清醒。

 疼啊,還是疼的。

 誰能相信,這麽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甚麽都不怕,最怕疼呢?

 

 一路上,李輕鴻都用衣袖捂著周芙的傷口,回到軍營,半片袖子都教血染透了。

 憂心的將士見狀紛紛前來請安,被李輕鴻一聲急喝斥退。

 “守好了,誰敢近前一步,我殺了誰。”

 他抱著周芙大步進了帳子,將她放在榻上,一手拎來藥箱,丁零咣當倒出一片,從中揀了個朱紅色的傷藥備用。

 李輕鴻坐在榻邊,看著臉色蒼白的周芙,沉了好幾口氣,道:“雖然我挺樂意,但此番並非有心佔你便宜,將軍切莫記恨我……”

 他做好一番準備,伸手褪去周芙的衣裳,又將她纏在胸前的裹帶解開。

 女人澀如青桃兒的胸乳露出來,李輕鴻心頭突突亂跳。這若比之肥白豐滿的那種,實在沒多大誘惑力,他明知的,明知的,怎就一股子邪火,要命似的燒起來……

 李輕鴻閉了閉眼,平複下一口氣。

 他撩起清水,幫她清理傷口,待用搗爛的藥草敷上片刻,止住了血,再取來朱紅色藥瓶,灑上一層細白藥粉,最後用乾淨的紗布裹住了周芙的腰。

 李輕鴻額上滲出一層細汗,這般與她離得近了,他才聞得周芙身上竟還有一股清幽幽的香氣。

 以前怎未發覺?

 這香氣跟風一樣,摧得他那股心火越燒越盛。

 她的腰纖瘦,線條裡藏著堅韌的力量,摸著並不柔軟,她的肌膚常年不見光,有一種異於常人的白皙,這一副身骨生得標致又勻稱。

 

 他的手一下被捉住,李輕鴻抬頭撞見周芙的目光,眼皮跳個不停,當即惡人先告狀:“小王伺候你,你乾甚?”

 周芙披裹上衣衫,權當無事發生,問:“……有酒麽。”

 “還是怕疼?”

 剛將周芙從岐牙運回來的時候,她身上大大小小多處傷口,皆是重刑所致,皮肉幾乎都要潰爛。

 李輕鴻忙著戰事,只能將周芙丟給禦醫,下達軍令:用最好的藥材,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把周芙救回來。

 他每每抽空來看望她,周芙都是在受苦,常常痛到失去理智。她已不算是個人了,是塊被撕扯得不成形狀的肉,她要酒,要醉生夢死,才能度過那樣的苦痛。

 

 周芙再道:“給我一些罷。”

 “疼麽?”

 李輕鴻非要聽她講真話。

 周芙抿緊唇,一言不發。李輕鴻握住她的手,“說一句疼,我拿給你。”

 “我自己取。”

 “誰都會怕疼,不分男人、女人。小時候我常挨父王的打,有時他還沒下板子,我就嚎得滿城風雨,叫上幾聲疼,他就會心軟了。”

 “……”

 周芙有些想笑。

 “這等糗事——別笑,扯著傷口要你好看。這事,周將軍勿要外傳,敗壞小王的名聲。”

 周芙停了一會兒,艱難道:“疼。小王爺,給我些酒,好麽?”

 李輕鴻指尖都麻了,引以為傲的自製力在這一刻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正兒八經的烈酒是沒有的,李輕鴻取來補益氣血的藥酒,遞給周芙。周芙要接,他沒有放,抬手間,那股子幽香又開始張牙舞爪地襲來,抓撓他的心肝。

 他也不知哪裡來的膽氣,仰頭灌下一口酒,俯下身去吻住周芙的唇,將酒渡給她喝。

 周芙意外順從地喝下。李輕鴻似著了魔,銜著她的唇吮入口中,舌尖不斷品咂。

 他推著周芙倒在榻上,曲膝撐住身體,不敢壓她太狠,隻吻著不放。

 好一會兒,兩人才分開。

 李輕鴻淺淺呼吸著,撫了撫她散落的頭髮,問道:“你當了那麽多年男人,疼你的君王,你的子民,你的將士……周將軍,有人肯心疼你麽?”

 周芙有點不明白,眼裡盡是疑惑。

 “我不懂。”周芙問道,“小王爺是喜歡我,想要我的身子?”

 她可真夠直白。

 他壓在心裡頭,一直秘而不發,怕周芙生厭的情意,被她輕易點破。因太輕易了,他這份沉甸甸的情意也忽然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李輕鴻是有些惱的,好在他待周芙,向來多一份耐心,便問:“跟我親熱,是甚麽感覺?”

 “沒甚麽感覺。”周芙道,“小王爺若是想要,直說就好。我實在不喜歡欠別人的情,如果這樣也能還你的恩,我心甘情願。”

 周芙把住李輕鴻的腰帶,忽地顛轉乾坤,將他翻壓在身下,又順手奪來藥酒,仰頭灌下大半壺,眼昏昏地看向李輕鴻。

 李輕鴻:“……不是,你?”

 周芙臉瞬間被酒意燒紅了,一副豁出命也要成事的樣子,三下五除二就將李輕鴻的衣裳剝了。

 李輕鴻並非製不住她,可周芙還有外傷在身,他實在怕一著不慎,再讓她疼一回。

 可這太不像話了!

 李輕鴻暗罵數遍“混帳!豈有此理!”,正欲抬手抓住周芙,雙手就教周芙反按到榻上。

 李輕鴻:“……”

 兩人十指交扣,纏緊不放。

 周芙漾著迷離水光的眼睛深深望著李輕鴻,道:“小王爺放心,這種事我會做。”

 她低頭親住李輕鴻的唇,手下直截了當地摸住半醒的陽物撫摸。她沒甚麽實戰經驗,憑借從前在軍營裡聽來的葷話學樣,毫無章法地撫弄起來。

 李輕鴻被她摸得又歡快又難受,他一手抓住周芙的發,將她扯開,大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甚麽!”

 “報恩。”她回答得好認真。

 “……我又不是讓你報恩!”李輕鴻胸中犯堵,火氣騰騰地往上竄,不知是因為怒,還是因為欲,“我要你喜歡我,懂麽?”

 “我不喜歡男人。”

 “……你喜歡女人?”

 周芙搖頭,道:“我想保護女人。從岐牙男人的手裡,保護那些女人。”

 “……”

 李輕鴻再大的欲望都教周芙這句雄心壯志給悶得偃旗息鼓,鳴金收兵了。

 “不過小王爺放心,我會試著喜歡你。”

 周芙卻不打算收手,探進他的褲子裡,真真切切握住他的陽物。因她尚且不知力道,攥得李輕鴻嘶了一聲。

 他放個狗屁的心——!李輕鴻明白過來,這女人是要借酒發瘋了!

 李輕鴻喝道:“你給我起來!”

 “疼了?”周芙沒放,指尖去撚磨性器飽漲的頂端,那物很快雄發起來,熱燙燙的,在她掌中勃勃鼓動。

 她道:“我輕些。”

 李輕鴻渾身血液都在脈絡裡呼嘯,沸騰。縱然他有幾分被強上的錯覺,但看著周芙在他身上,衫子下香乳挺立,緊致的腰腹纏在紗帶之下,景色淫亂又頹靡,越看越是香豔旖旎,別致有趣。

 “小王爺覺得這樣可以麽?”

 李輕鴻不太願意承認自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拿周芙的原話回敬她,“沒甚麽感覺。”

 

 周芙停了片刻,退身向下,毫不猶豫地將李輕鴻的陽物含入口中。

 李輕鴻倒抽了一口氣,啞然地看著周芙如此荒唐行事,一時分不清她究竟是赤真秉性,還是真傻。

 她含進得有些吃力,不過周芙向來擅長迎難而上,濕軟的口腔裹著他,舌尖著力舔弄著,進進出出地吞吐起來。

 李輕鴻再騙不了自己,一手撫上周芙的下巴,促著她抬起頭來,“你啊,你真是……根本不知自己在乾甚麽……”

 他扯來周芙,探到她的後背,抱著她躺在榻上。

 他眼神不似平常輕浮,深沉沉的,那是無法掩藏的,是欲蓋彌彰的本相。他一邊摟緊周芙的腿,讓她緊緊貼著自己,一邊問道:“周將軍,你知道,何為喜歡麽?”

 “小王爺?”

 “就是到了這時候,我都怕你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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