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目光最不友好的反而是一向對誰都沒什麽惡意的謝必安。
江小音這一次依舊沒有開口和他說話。那種對待陌生人一樣禮貌又疏離的態度讓江棣蹙著眉頭,苦笑著往後退了兩步。
後悔嗎?
江棣無數次地問過自己這個問題。
最讓他難熬的已經不是張師雅的拒絕了,而是蘇宜修告訴他的所有名為犧牲的真相。師雅教出來了一個好孩子,而他什麽都沒有做,反而一步步把她往死亡邊緣推。
“小音,有些事情我剛好順帶一起告訴你吧。”謝必安摸了摸江小音的腦袋,走到兩個人中間。
一陣陰冷的風從江棣身上吹過,接著他就看見了站在江小音身邊的三個男人。
擋在他和江小音中間的銀發男人看著自己的目光如刀一般凌厲和寒冷,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男人就自我介紹道:“我是白無常,就是你所知道的那個白無常。”
“二十六年前,張師雅用招神咒喚出我想要以自己的性命為祭品,來換取自己女兒的一生平安。我本是沒有答應的,但她讓我改變了主意。”說到這裡,謝必安看著江小音的目光裡帶上了溫柔的笑意。
“我只是象征性地收取了張師雅的一些陽氣——只會讓她虛弱一段時間的陽氣,而且沒過多久她就完全恢復健康了。”
“所以師雅的死和小音完全沒有關系對嗎?”
江棣的手顫抖著,不敢相信他這麽久的遷怒完全是錯誤的。他一直都認為張師雅是因為給江小音改命,所以那個時候才會那麽虛弱,導致最終被鬼纏身而死。不管張師雅說了多少次她的虛弱和小音沒關系,他都不肯信。
事務所的門開了,張師雅站在門口對同樣震驚的江小音伸出手:“你過來。”
“不是因為我嗎?”
江小音拉住張師雅的手,回頭又看了一眼謝必安求證。
“不是。”謝必安很肯定地最後一個進門。他關上門,把失魂落魄的江棣和這邊的世界徹底隔開。
這個真相江小音沒有消化很久就接受了,反正是不是因為她,她都不會後悔當初為了救媽媽被江棣騙到余洛面前。再說不是因為這件事,她也不會遇見閻羅和崔玨他們嘛。
心態一向很好的女人這才發現張師雅已經在向他們提問題了。
諸如為什麽喜歡我們家小音?
今後有什麽打算?
工作是什麽?月收入多少?有沒有房產和存款?
這樣的問題。
“媽!”江小音硬拽著張師雅就往臥室走,進去之前她還不忘笑著和元谷點了個頭說道,“叔叔好,我和媽媽說點事。”
“拉我進來做什麽?心疼你的男人了?”張師雅坐在床邊,抱臂面露戲謔地笑了起來。
江小音都不想認這個不正經的女人是自己那個溫柔漂亮的媽媽。
“媽你怎麽越來越不正經了,”她歎了口氣。
“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東西。”張師雅拍了拍床,示意江小音坐過來,“張師禮是我弟弟,蘇宜修隔三差五就會過來一趟。他們我可以不問,但這三個我都沒見過,不問清楚我怎麽能放心把你交給他們。”
這個理由江小音還真沒什麽好反駁的。她用手指蹭了兩下自己的臉頰,只能點頭說道:“那你問吧。”
母女之間的問題解決完,江小音本來想提一下江棣的事情,但話到嘴邊她怎麽都說不出口。
算了。
江小音起身打開臥室門,然後她聽到元谷正在說話。
“我不管你們的關系是否符合世俗常理,但既然選擇了就不要隨便中途放棄。不要傷害到她,不然即使你們是黑白無常,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的。”
聽著沉默不愛說話的男人冷硬地警告謝必安他們,江小音恍然有一種這才是她一直期望著得到的父愛。
明明他們才見過兩次面。
“哎——”
張師雅在一旁輕輕歎了口氣,她知道江小音現在在想什麽,怪她當初沒有和江棣說清楚。就像蘇宜修說的那樣,如果一開始就不想要孩子那就不要生下來。在生下江小音之前,她就應該想辦法讓江棣徹底接受她的。
她拉著江小音的手重新回到客廳。
“雖然我不了解你們,但我相信我自己女兒的判斷。”張師雅把三個男人的臉逐一審視了一邊,雖然性格各不相同,但他們看著江小音的眼神倒是很一致。
“真是世事難料。”
張師雅笑著最後把目光停留在謝必安身上。
“沒想到我會以這樣的身份再見到你。”她好奇地問道,“我知道你以前經常會來我們家看小音,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很久很久以前。”謝必安好笑地把臉上寫滿了吃驚的江小音拉進自己懷裡。
男人把自己的手指和她交叉相扣。
“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愛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