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途川,彼岸花,只有來而無往的鬼魂。
江小音跟著表情各異的鬼魂們機械地往前走著,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也不知道我能投胎投到什麽人家去。”
“希望是個富二代,希望是個富二代,希望是個富二代。”
“妹子,你說孟婆湯到底苦不苦啊?”
“你剛才見到崔判官沒?真的好帥啊!他真的好帥啊!”
“請問......”江小音一開口,就聽見自己嘴裡發出異常沙啞的聲音。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扭頭向剛才拉住她叫她妹子的男人問道,“請問,這裡是哪裡?”
“你不知道嗎?”
男人驚奇地瞅著江小音,那眼神就像是在瞅動物園裡的大熊貓一樣:“妹子你還沒喝孟婆湯啊,怎就啥都不記得了?這裡是地府,看網絡小說不?就是三途川,閻王爺,死了投胎的地方。”
“我死了?”
江小音愣愣地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這雙手很白,很白,一絲血色都沒有。
“對啊,你怎連自己死了都不記了。”
我為什麽會死呢?對了,我又是誰呢?
被人流往前擠著,江小音捂著自己的腦袋開始拚命地回想我是誰。江小音,對了,江小音,江小音,江小音又是誰呢?
“名字?”
奈河橋口,穿著製服的男人板著臉攔住了江小音。
“江小音。”她脫口而出這個名字。
“喝完孟婆湯才能過橋。”製服男人指著江小音旁邊的桌子,讓她自己擰開面前的水龍頭接東西喝,“別想著耍小聰明,不喝孟婆湯是沒辦法投胎轉世的。”
“我知道了。”
學著她前面過去的那個人的樣子,江小音拿起水杯接了一杯所謂的孟婆湯,一口口喝了下去。
“江小音......江小音......名冊裡怎麽沒你的名字?”翻了半天都沒找見江小音名字的男人猛得搶過她手裡的水杯驚出了一頭的冷汗,“誰讓你喝了!”
本身就什麽都不記得的江小音完全不知道這湯有什麽用,她抬著頭無辜地回道:“你。”
“完了完了,這個月績效又沒了!不僅績效要沒,說不定還要降職。”
有些絕望的男人給桌子擺上暫停服務的牌子,然後拉上柵欄,最後他對後面等著喝完孟婆湯去投胎的鬼喊道:“這個橋口暫停服務了,都去旁邊的橋口排隊!”
後面排隊的鬼一聽見這話都叫嚷了起來,但奈何地府公職人員怎麽可能在乎他們的念叨,男人理都沒理這些鬼就拽著江小音往孟婆的辦公室趕了去。喝了孟婆湯的鬼居然不在投胎的名單上,這還真不是個小事,算是重大失誤都不為過。
“你還記得你是誰嗎?”一邊走,製服男人一邊問道,“為什麽會死還記得不?”
江小音搖了搖頭。
孟婆湯其實還是有作用的,現在她已經連自己在喝湯之前本身就不記得這些事的這件事情也忘記了。
“慘了慘了慘了。”
製服男人碎碎念著自己悲慘的未來,在念到自己淒慘無比要去守十八層地獄之後,兩個人終於走到了一座宅院前。
“孟婆大人。”他拽著江小音踏進宅院大門,順著正中央的青石板路,走進正堂大廳裡。
“有什麽事嗎?”
美人如花隔雲端!上有青冥之長天,下有淥水之波瀾。
哎?這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詩句?
即使把不該忘的都忘得差不多了,江小音還是隱隱約約記得那麽一兩句可以用來形容孟婆的詩句。一身紅衣的冷美人正凝眉望著她,狹長的丹鳳眼清冽透亮,在一瞬間就像是看透了她的整個人一般。
“你怎麽給一個生魂喝了孟婆湯?”孟婆上前拉過江小音的手,仔細檢查起她的魂魄。
“生生生魂!”
製服男人一臉絕望夾帶著怨念地盯著江小音,他一定要記住這個馬上就要害他去看守十八層地獄的生魂。
“她喝了多少?”
“大半杯。”
“知道她叫什麽嗎?”
“她自己說她叫江小音,不過我在來時的路上問過,她現在已經不記得自己叫什麽了。”
“江小音?”孟婆突然停下觀察的動作,她抬起江小音的下巴,仔細觀察著女人這張頗為幼齒的臉,“見過黑無常和白無常嗎?”
問完她又自話自說道:“也是,喝了大半杯孟婆湯怎麽可能還記得。”
說實話,江小音本能的是有些害怕的。腦海裡的記憶斷斷續續的不夠完整,在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的情況下,突然得知自己已經死了,而且還被完全不認識的鬼差拉著來見同樣不認識的孟婆。
“那個......生魂的意思是?”她眨著不安的眼睛。
“你還沒死。”
這雙兔子一樣怯生生的眼睛清澈得可以讓孟婆在裡面看見她自己的倒影。
被孟婆澄澈而寒冷的鳳眼這麽直勾勾地盯著,江小音本能的更加不安了,她把求救地目光投向帶她過來的鬼差然後問道:“意思是我可以回去了嗎?”
“不可以。”孟婆毫不猶豫地開口打破了江小音想要逃離的幻想,“喝了孟婆湯的鬼魂除了投胎轉世是不可能用其他方式回到人間的。”
“那我去投胎轉世。”
“生魂是不能投胎轉世的。”
“這樣豈不是進入死循環了?”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路人甲鬼差撓著頭迷惑地看向孟婆。講道理,地府不應該有這麽不講道理的漏洞啊。
很煩這些自己根本就不想聽他講話的人隨便插話,孟婆看都沒看路人甲鬼差一眼就冷漠地命令道:“去到崔玨那裡自動領罰。”
“是......”
“地府迄今為止還沒有出現過生魂喝了孟婆湯的情況發生,你先留我身邊。”
孟婆自顧自地下了最後的決定,又坐回自己的桌子前開始翻閱在江小音來之前他就在翻閱的書籍,把懵懵懂懂迷迷糊糊什麽都沒弄明白的江小音晾在大廳裡。
“哎?那我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