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展看了眼坐在副總裁辦公室裡的李志勳,被冷冷眼光盯著的李志勳往椅子裡縮了縮。
“來了,坐吧。”
鄭曉光往老板椅上一躺,點燃了根雪茄嚴肅的看著寧展。
寧展大咧咧的在他面前坐下,伸出腿翹在鄭曉光面前的辦公桌上。
嘉盛傳媒裡敢這麽肆無忌憚對待鄭曉光的人恐怕也只有寧展了。
鄭曉光也不生氣,抽了口雪茄開口,“聽說,你把那個小姐帶到你工作室去了。”
寧展把玩著桌子上的打火機,嘴角咧開,“聽說?告密的人不就在這坐著嗎?”
李志勳微胖的身體又往椅子裡縮去,額頭上幾乎都要冒出冷汗。如果可以的話,隊裡他最不想招惹的人就是寧展,可是沒辦法,他的工作需要向上級匯報他們的狀態。
“你先出去。”
像是得到了特赦一般,李志勳小跑著離開了這個煉獄。
“寧展,你做的有點過了。”鄭曉光用平淡的語氣說著。
“還有上次日本演唱會,有人拍到了你和那個小姐的照片,是公司花錢把這事壓了下去。”
鄭曉光圓滾的身體站起來,走到寧展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寧展啊,任性也要有個度,別太過分了。”
寧展抿著唇一下一下的按動打火機,看著淡藍色的火焰升騰又消失。
鄭曉光歎了口氣,伸手搭在寧展的肩上,“我知道你這段日子很難過,但還有你的兄弟們陪你走下去,早點振作起來。”
他的手不輕不重的捏了下寧展的肩膀,“正好這次巡演結束了,離下次回歸還有三個月,你趁著這個時間好好休息休息,調整一下自己。”
鄭曉光看著寧展銀灰色的頭頂,他的頭髮因為經常漂色而變得乾枯毛躁。
“還有,歌寫不出來也沒關系,只是靈感枯竭了而已,出去走走說不定就可以找到靈感了。”
鄭曉光知道他寫歌一坐工作室就是幾個通宵,成員們也都戲稱,工作室才是他的宿舍。
可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後,他就不怎麽去工作室了。
寧展站起來,把打火機扔到桌子上,發出響聲,他勾起一邊嘴角冷笑,“你不需要做出一副很心疼我的樣子,我對於你來說,不過只是個賺錢工具罷了。”
他瞥了眼鄭曉光,“還有,新歌明天發給你。”
他利落的轉身往外走,留給鄭曉光一個瘦削的背影。
這背影和他第一次在日本見他的時候一摸一樣。
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嘉盛傳媒的副總裁,只是一個藝人經紀部的副部長。
鄭曉光第一次見到寧展的地點是日本東京的一家居酒屋,凌晨一點他獨自出來覓食,鄭曉光一直覺得是命運讓他遇到了寧展。
見過不知道多少藝人的他都不禁感歎寧展的俊美,但這種俊美過於稚嫩,盡管他個子很高,可還是一眼就看出來還只是個孩子。
寧展是在人群中閃閃發光的存在,即使他穿的只是黑白色的服務生裝。
“要.......這個......還有.......這個.......嗯......”脫離了翻譯的鄭曉光指著菜單上的圖片用蹩腳的日語和肢體語言點菜。
“您可以和我說中文。”
聲音也乾淨清冽。
聽到熟悉地道的中文,鄭曉光訝異地抬頭看他,眼神裡還帶著些許興奮,“你是中國人?”
“嗯。”
“你多大了?”
“13。”
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小,“還在上學嗎?”
“沒有。”
鄭曉光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那有沒有興趣做藝人?”鄭曉光這次來日本本來就有個物色日本練習生的任務,只是恰好遇到的這個是中國人。
“藝人?”
“對,你的條件很好,不做藝人可惜了。”鄭曉光腦子裡已經想了許多個理由來遊說他。
“做藝人會賺很多錢嗎?”
沒想到他關心的是這個問題,鄭曉光一愣,隨即點點頭,“出道後,會賺很多很多。”
“那我做。”寧展的眼神很堅定也很純粹。
鄭曉光愣住,寧展是他遇到過答應的最迅速的孩子,這孩子難道不怕自己是什麽壞人嗎?
“如果你要做藝人是要跟我回國的,這是我的名片,你先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想好了隨時打電話給我。”
寧展抬頭,“我自己可以做主。”
“服務生!”有桌客人衝他招手。
寧展把名片好好的收起來,“您稍等我一下。”
他轉身離開,背影瘦削的讓人心疼,可又無比挺拔,仿佛任何重擔都壓不垮他。
之後鄭曉光才知道,寧展的母親是個站街女,接客的時候傍上了一個大款,生下了寧展和他的弟弟寧其,本來想靠孩子上位,可沒想到原配的手段更高,直接把她和孩子趕了出去。
後來寧展的母親帶著他們來到日本,還嫁了人,可他們的繼父對他們非打即罵,在某天夜裡寧展帶著寧其離開了這個家,來到東京開始新的生活。
鄭曉光不敢想,還是未成年的他帶著弟弟獨自在東京生存下去該是受了多少苦。
和鄭曉光一起離開日本的時候,寧展隻背了一個單肩包,那裡面是他全部的家當。
鄭曉光對寧展格外上心,為他在公司附近找了宿舍,每月還多給他三千塊的工資讓他得以負擔寧其在日本的學費,因為這些優待,其他練習生都格外妒忌寧展。
鄭曉光這樣做的一小部分原因是他很同情寧展,另外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他本質是個商人,他看得出來寧展的潛力,把他培養出道了,到時候公司和他會得到更大的利益。
鄭曉光參與了寧展從練習生到出道再到成名的全部七年,鄭曉光之於他如父如友,幫他形成完整的價值觀、人生觀和世界觀,時間和經歷讓他成為寧展沒有血緣關系的“家人”。
就如寧展所說的那樣,血脈相通不叫家人,而是親人,所謂的家人是見證了我的好、我的壞、我的惡,卻依然愛我如初,直到最後,這才是我選擇的家人。
鄭曉光收回思緒,將手裡的雪茄重重碾在煙灰缸裡,自己曾經有幸成為他的“家人”,得到他來之不易的信任,可這一切都由自己親自摧毀了。
寧展走後,唐麗珍稍微收拾了下自己,系好風衣的腰帶,輕輕關上工作室的門,乘坐電梯下樓。
湊巧的是,出電梯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被臨時叫回來開會的鄭思齊,唐麗珍深吸了口氣準備繼續裝作不認識的樣子路過。
誰知這次鄭思齊卻開了口,“你妹妹怎麽樣了?”
沒想到他會主動搭話,唐麗珍受寵若驚的抬頭
,臉上還有情欲後尚未褪去的潮紅,脖頸上被她遺忘的項圈也顯露出來,小巧的金色牌子在鄭思齊眼前輕微搖晃。
“已經脫離危險了。”
鄭思齊飛快的瞥了一眼牌子上的字就把目光移回她的眼眸,“那就好。”
沒等她繼續開口,他就單方面結束了對話,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路上小心。”
唐麗珍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暖的不象話,如此溫柔的人應該沒有人可以抗拒吧。
她開心的腳步都變的輕盈起來,同時心裡萬分遺憾,剛剛太緊張了,都沒能好好的聊上幾句,應該問問他吃飯了沒的......
“阿珍,你回來啦。”
五月正在吃桌上的宵夜,“快來,給你留了年糕和雞爪~”
唐麗珍一聽,饑餓感就鋪天蓋地的朝她襲來,她眼睛緊緊的盯著桌子上的夜宵吞了口口水 ,“不辣吧。”
“不辣的啦”,五月指著她的脖子笑,“不過,這是什麽裝飾品嗎?還挺漂亮的。”
唐麗珍這才意識到自己忘記把項圈取下來了,她別扭的用手捂住項圈。
五月沒有等她回答便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著她,“阿珍,周末和我去參加一個酒會吧,酬勞豐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