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蒲脫外套時習慣性摸一下口袋,裡面有個類似卡片的東西。
拿出來一看,是今天在店裡那位混血弟弟給的名片。
黑色卡片上印著燙金,張揚著主人不怎麽低調的個性,上面一行模特公司以及地址,就只有他的名字,連個電話號碼都沒。
看得出這公司也不屑於對只是感興趣的客戶打交道。
“在看什麽。”
身後的男友摟住她的腰,下巴擱在肩頭,沉甸甸重量不由讓肩膀往左側軟下去。
“繆時洲……”
當他念出這個名字,臉色就變了,他可沒忘記,這人當時在自己女友面前如何誘惑,簡直沒把他放到眼裡。
唐蒲將名片放在桌上,正打算脫下大衣外套,便聽他問:“你對他很感興趣嗎?”
“不怎麽。”
“那為什麽留著他名片?”
男友的小吃醋,算得上一種情趣,哪個女人不喜歡張揚自己的魅力。
她的大衣脫在手臂,露出骨態瘦小的肩膀,回頭對他嫣然一笑:“看來我下次還要隨身備個垃圾袋,把名片扔進去。”
“我沒想跟你開玩笑,我認真的。”
“嗯?那你的意思是,我得把這名片扔在地上踩兩腳。”
“你真的有考慮過我的心情嗎,你當時就不應該收他的名片!不然他也自作多情了,以為你對他有意思!”
“對我有意思的人多了,難道我收了別人的名片就是接受表白嗎?”
何逸明把牙咬的咯咯作響,她臉色沉默,去看他暴露無遺的小孩子脾氣。
“唐蒲——”
“我希望你理智點,我喜歡你的吃醋,而不是無理取鬧。”
“你覺得我在無理取鬧!”
她回過頭,隨手將大衣扔在單人沙發,踏進浴室:“如果你覺得今天不愉快,那大可不必留在我這。”
玻璃拉門關上,何逸明奪過桌子上的名片,在手裡捏住,青筋暴起,把它給撕到粉碎。
唐蒲再從浴室中擦著濕發出來,酒店房間已經空無一人。
她扯了扯嘴角,走去櫃子前拉開,拿出一盒女士香煙,看到桌子旁邊的垃圾桶裡,安靜躺著被撕成碎片的黑色名片。
坐到了床邊點上香煙,浴袍下擺開叉,張揚曼妙長腿,優雅姿態雙腿交疊而坐,指縫的煙稍稍從嘴邊移開,滲吐白霧。
頸項潔白如蝤蠐,沐浴後的舒適從毛孔舒張,仰望天花板,悵然若失仰頭歎氣。
所以說,她才不喜歡跟年齡小的談戀愛。
店裡開張的第二天,陰雨綿綿,來人依舊很多,員工忙裡忙外,大門處鞋踩出來的泥水也要不停的拖。
下了車到店裡還有一段路要走,從竹葉落下的雨珠,打在透明傘面滴答作響。
收了傘,前台的員工笑著跑過來幫她把傘放進專用架子裡:“唐姐,今天何先生沒來嗎?”
那向來黏人的男友,巴不得天天跟在她身後,自打交往,兩個人還是頭一次沒一起出現在公共場合。
“沒有。”
“啊?是去給您買早飯了嗎?”
唐蒲笑笑不應聲:“讓我看看昨天的營業帳本。”
“好的,我們昨晚都統計出來,第一天開業收入還不錯。”
她坐在吧台前,認真下滑看著電腦上收入情況,身旁員工也低頭看著,生怕出差錯。
頭頂響起獨有特色低音炮聲。
“可以辦卡嗎?”
“可以!”員工率先抬頭答道,見他的眼神直勾勾看著面前的女人。
“姐姐。”
繆時洲頭戴衛衣帽子,穿著黑大衣,兩手插進口袋,應該是沒有帶傘,頭頂的衣帽被細雨打濕,肩頭也落著滲光的水珠。
耀眼白熾燈下,自帶出場光芒,異國的灰色眼眸燃起友好笑意,他一襲黑色,像個英國倫敦某處,頭戴紳士帽的禮貌小偷。
從這個角度看,他的鼻子真的很挺拔。
“你想辦什麽卡呢,我們這裡有月卡,季卡和年卡。”員工拿出價格表來為他介紹。
“年卡。”
“年卡套餐是比較劃算,我們會贈送為您量身打造的弓,沒有次數和節假日限制,有指定教練為您——”
“能辦多少年的。”他眼神從未離開過她,只等著她下一句開口。
旁邊員工看出來了個究竟,唐蒲手背撐著下巴,笑意盈盈歪起了頭:“你想訓練多久,我們這裡可不是普通的遊樂弓箭,是為國際賽事選手提供優質的訓練場地。”
“那我不可以來嗎?”
“當然可以了,而且我覺得你很有天賦。”
繆時洲眼底淌過笑意:“那六十年怎麽樣。”
一旁的員工瞪大眼,聲音弱弱好心提醒:“我們這,一年會費是兩W。”
“嗯……如果姐姐願意的話,那就現在刷卡。”他從口袋裡拿出了張銀行卡,像是提前就準備了,遞到她的眼前。
國人的平均壽命為七十七年,他現在少說二十歲,六十年的時間,看來是打算在這養老,但唯獨讓唐蒲不確定的是,一個混血人種的壽命,平均能有多少年。
這無厘頭的思考讓她自己都笑出了聲,抬手指向外面。
“出門再往前面走一點有個寫字樓,裡面有很多家劇本殺,如果你幸運點,會分配到屬於一個你覺得自身暴發戶的人生。”
“姐姐以為我在開玩笑?我真打算辦六十年的卡。”
她托著雙臂,看向一旁的員工:“聯系一下警衛處。”
看出來她是認真的。
“別別!我少點總行了,三十年行嗎?”
“多叫幾個過來,他這個體格不容易收拾住。”
“啊?十五年!十五年!”
“外加兩位精神科醫生,以防萬一。”
“三年!三年總可以了吧!”
他趴在吧台泄下氣來,唐蒲用下巴示意著員工接過他手裡的銀行卡:“給他辦。”
被一系列操作看呆的人,手打哆嗦接過來:“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