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表妹方糖生日。
徐若凝在他們結婚典禮上,為方糖唱了首英文歌,她有很久沒唱過歌,但畢竟靠這個討過生活,不需要彩排,拿了麥克風就能唱。
台下小姑和姑父兩人衝她豎起大拇指,徐父也來了,大概不知道她會唱歌,站在那愣了好一會。
徐若凝上學時成績很好,高考也發揮得很好,只是她沒去考上的那所名校,反而挑了個離家很遠的學校去了。
那所學校免了她的學費,還提供各式獎學金,徐若凝每年都靠獎學金和打工賺的錢生活,再沒問家裡伸手要過一分錢。
仔細想想,似乎從高中開始,她就再沒問他要過錢了。
徐父一直以為徐若凝是覺得家裡負擔太重,才挑了那所學校,因而時常覺得對不起她。
徐若凝長大後,很少跟他聊學校的事,甚至很少跟他交流,父女倆見了面,一個只會問錢夠用嗎,一個只會說夠用,然後就再沒有話要講,等她出去讀大學,徐父更是一年都見不到她幾次面。
再後來,徐若凝就再也沒回來過,隻逢年過節給他打錢。
他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女兒會唱歌,還唱得這麽好。
方父方母邊聽邊拿著手機在錄像,臉上帶著笑,嘴裡止不住地誇著,“唱得多好聽啊。”
徐父站在邊上,尷尬地有些無措。
他發現自己對自己的女兒一點都不了解,他根本就不是個合格的父親。
徐若凝唱完歌,衝方糖的方向,微微歪著腦袋,伸出兩隻手比了個超大的心。
她初中的時候就很喜歡唱歌,曾經為了學會一首英文歌,每天都躲在被窩裡聽磁帶,她在學校參加過十佳歌手,拿了第一。
她拿著學校發下來新書包新文具等獎勵回家時,父親正抱著他和後媽的兒子在逗弄,她隔著距離站在那看了很久,後來一個人在外面漫無目的地逛到晚上才回家。
她後來中考,作文題目是孤鳥,她寫了她自己。
她寫父母離婚,寫她一個人站在門外聽不屬於她的歡聲笑語,她的父親屬於別人,她的母親也投入新的家庭。
只剩下她自己。
她明明就在家人身邊,卻像一隻被遺棄的孤鳥。
她只能硬著頭皮往前,因為她身後空無一人。
方糖結婚第二天,徐若凝打算回自己的旅行社看看,她給謝屹誠的地址是那裡,她要過去跟他匯合。
但是離開之前,她接到了一個電話。
大概是陸岩和方糖的婚禮視頻被人傳到了網上,以前高中的同學認出了她,不知從哪兒弄到了她號碼,打電話約她出來聚一聚,說是正好有同學聚會。
她隻思索了片刻,就點頭同意了。
高中這個詞,對她而言太遙遠了,過去十年了,她能記得的同學很少,唯一記得的只有一些痛苦的片段:
穿著白色T恤的男生看著她說:“抱歉,我不喜歡你。”
畫面一轉,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女生在飯店包間裡笑得似要斷氣一樣說:“徐若凝居然跟我哥表白!笑死我了她!她賤不賤啊!她都快被人玩爛了,居然還有臉跟我哥表白!一個婊子不知道哪來的底氣!瞧她穿得那窮酸樣哈哈哈!笑死!”
她看見自己喜歡的男生坐在靠門的位置,聞言只是輕輕皺了皺眉說:“吃飯吧。”
她摸出煙給自己點上,衝電話那頭問:“許思哲來嗎?”
電話那頭還沒說話,就聽她說:
“讓他把他妹妹也帶來,我好久沒打架了。”
“手特別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