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晃晃的麵包車又開了一段路，終於停了下來。司機用方言說：“姑娘，楊家溝到了。”

“好，謝謝師傅。”紀檸帶好自己的東西，把車費結了，打開車門踏上乾燥的黃土地。

楊家溝就像許多偏遠地區的村莊，以聚齊起來的住民姓氏為名。所以在溝裡住著的人家多半都姓楊，要舉辦婚禮的一家也姓楊，還是楊家溝裡窯洞最大、人口最興旺的一個大戶人家。

遠遠的，紀檸就看到了掛著紅布裝飾、院子裡擺了桌椅木箱和臨時做飯棚的主人家。
一上一下兩聯排七八扇開門的大窯洞挨在一起，看起來挺壯觀的。、來往忙碌的男女老少皮膚暗黃、雙頰泛紅，都是因為住在黃土高原處的緣故。

等紀檸順著緩坡爬上去，出現在院子裡，因為她看起來膚白貌美又陌生，引得不少人都停下來打量她。
紀檸也在看全場，很快就發現了幾個和她一樣格格不入的真實玩家。

一個婦女走上前來，嗓門洪亮，一開口整個院子都能聽見：“你是楊家的親戚還是杜家的親戚？”

“姨，我是杜家的親戚，我姓紀。”雖然不認識，但是紀檸知道，中年男女就喊叔和姨準沒錯。

“哦！你是紀家丫頭，來來來，自己找地方坐，馬上就吃晚飯了。”婦女也不知道認不認得紀檸，但態度還是很熟絡的，安排她坐下，還喊人給她端茶水。

紀檸把行禮放到一邊，圍著木圓桌坐在紅色塑料凳子上。
她默默思考，楊家的親戚，也就是男方的親戚，杜家親戚是女方親戚。從副本名來看，這是一場封建的配陰婚，也不知道誰是那個已經死掉的人，又或者男女雙方都是死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紀檸總感覺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還帶著腥氣。
她減弱呼吸，若無其事打量四周，發現有幾個女人在牆邊圍著小桌子剪紙。
紙是紅色的，遠遠的看形狀並看不清楚，隻依稀能辨認出來像是衣服，正方形的形狀支著兩條胳膊。

紀檸站起身，溜溜達達地往那邊靠近。
她看得太專注，不知道自己心無旁騖地從一個剛到場的男人面前走過，擋著人家的去路了。

沈遇停下來，等她走過去，才又抬腳往前走和NPC打招呼。

走的近一點，紀檸看清後終於確認那幾名婦女是在剪衣服的剪紙。
桌面上不僅有剪紙衣服，還有被子、車、冰箱等家電、紅紙疊的鞋。所有新人結婚時需要準備的東西，都被用紙做了出來。

明明是敲鑼打鼓的喜慶日子，卻在準備花圈店裡才有的紙質貢品，雖然沒什麽恐怖元素，卻是不能深思的滲人。

看準後，紀檸四處探頭探腦，假裝找廁所，這邊沒看到又折返。
然後她發現好多人在看她，男的尤其多。她就不敢到處跑了，想回到剛才的位置。

隨即紀檸發現，沈遇也坐到她那一桌，位子還和她相對。
紀檸的東西就在旁邊，很多桌也都已經坐滿了。她隻好老實坐下，雙腿並得攏攏的，手擱在桌子上。

她的坐姿不算出戲，只是比大多數人都要規矩，看起來像因為人生地不熟而拘謹的小孩。

沈遇本來沒想注意她，奈何頻繁碰到一起，這會兒更是抬頭不見低頭也要見的，偶爾目光就會落在她臉上。
其實他除了對她這個名字有準確的印象，對臉的記憶已經模糊了。隻覺得眼熟，尤其是那雙靈動的杏眼。
叫她的那一句不過是個試探，如果真是曾經的學生，說什麽也要避開對方。
因為他不是禽獸，更不是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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坨：由得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