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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臣(雙潔1v1懸疑)》第四五章 造訪
“我們之間的帳,是不是該結一結了?”
言訖,抵在宋毓胸口的匕首便朝著他的前心進了一寸。
“嘶——”
某個沒穿衣服的人蹙眉往後躲,整個背都貼到了浴桶邊緣。方才被他置於面上巾布落到肚臍的位置,這麽一退,便有隱隱漂開的趨勢。
宋毓思忖著,一般的姑娘若是跟個男子赤裸相對,看到什麽不該看的東西,終究是要避一避,讓一讓的。故而他刻意這麽順勢一退,是想逼退花揚,自己也好借機脫身。
然而面前的人根本不為所動,緊跟著又逼近了一寸。
“……”好吧……
差點忘了,她不是什麽“一般的姑娘”。
宋毓突然有點同情顧荇之。
“我問你,”花揚秀眉倒豎,語氣森涼,“窈窈是你送到林淮景那裡去的?”
燭火盈盈之中,那張本就妍麗的面容此刻沾了晶亮,鬢邊一縷耳發貼在白皙的脖子上,光潤平滑的肌膚泛著玉色,不斷有水珠滾落,在夜色裡光澤粼粼。
原本被她這麽轟然砸出去半桶水,宋毓是覺得肩臂發涼的。可現在這麽走馬觀花地看了她一眼,他竟覺得身體裡陡然生出一股熱來。
宋毓隻得微微別開臉。
下一刻,一隻濕淋淋的小手就擒住了他的下巴,強勢地將他給掰了回去。
“問你話。”
眼前姝色過於耀眼,蒙住了宋毓的腦子。
被花揚這麽一問,一向油嘴滑舌遊刃有余的宋世子也沒了彎彎繞繞的騙人心思,乾脆承認到,“是我。”
“哦,”面前的人二話不說,拿起匕首,作勢就要捅。
“你就問這一個問題?!沒有別的要問嗎?!”
這句話,宋毓幾乎是喊出來的。
按照以往他在易州胡作非為,被人上門尋仇的套路來說,第一個問題往往只是暖場,並不是重點。問完第一個之後,還有後面的五六七八個問題在等著。
真不知道該說她直入主題,還是不懂規矩。
花揚被這麽一問,當真停下來思忖了片刻,然後勉強道:“那就再問幾個吧。”
宋毓舒了口氣。
匕首又回到了他的前心,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定定地看他,繼而問到,“你進金陵到底有什麽目的?”
“是朝廷讓我來的。”
宋毓一頓,見面前的人眯起雙眼,一副“你避重就輕”的表情,又自覺補充道:“當然,也是我自己願意的。”
“為什麽?”花揚問。
宋毓難得收起他一貫的嬉笑作派,眼神幽暗道:“因為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暗中調查我父王當年的真正死因。”
花揚被這麽一提醒,便想起那枚在百花樓情報門找到的殿前司魚符,不禁對宋毓又好奇了幾分。
“那你與殿前司又有什麽糾葛?”
這個問題倒是把宋毓問住了,他怔忡地看向花揚,一臉無覺地搖頭道:“無論是在易州亦或是在金陵,我從未與殿前司有過任何來往,何來糾葛一說?”
花揚蹙眉,不解道:“那他們為什麽要殺你?”
“殺我?”宋毓似是意外,但很快便反應過來。
春獵虎跳峽那一次的埋伏,原來是針對他的。
怪不得顧荇之要讓侍衛親軍衛的人帶著他在圍場繞圈子,原來是提前接到了有人要刺殺他的消息。
思及此,他心裡登時漫起一股說不出滋味——顧荇之果然還是沒把他當自己人。
宋毓輕哂一聲,目光轉回花揚身上,神情也驟然嚴肅了幾分。
“我知道他們為什麽殺我,”他的臉上又掛上了幾分漫不經心的笑,那雙桃花眼也粼粼地泛起水色,“我甚至大概能猜到究竟是誰要殺我。”
說到這裡,宋毓自然一頓,端出架子等待花揚問出那句她該問的“是誰”。
然而搖曳的燭火映上她一雙晶亮的淺眸,宋毓卻發現,她正專心致志地打量著放在浴桶旁邊的澡豆……
“你這個澡豆加了什麽?”她問,一臉的好奇,“好像不是尋常的皂角。”
“……”宋毓被她這隨性散漫的樣子氣得語塞,但又礙於她手中匕首的威懾,只能抽著嘴角道:“你若喜歡,我送你一籃。”
“嗯,”花揚很滿意,終於晃了晃手裡的刀問到,“是誰要殺你?”
“……”等來了期盼中的問題,宋毓的臉色卻有些挫敗。
這麽一趟下來,好像不是她逼著他說,而是他自己上趕著要坦白,對方卻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
“殿前司是吳汲在管,作為主和派,當年先帝時期他就曾對北伐一事多番阻撓。”
“可是……”花揚蹙眉,“若幕後之人是吳汲,那我就是他們安插在顧荇之身邊的眼線。可是你將窈窈交給林淮景的時候,他們卻選擇以此對顧荇之發難,而不是……”
話音戛然而止,花揚反應過來。
若說百花樓真的是吳汲在把控,既然她的身份已經被揭穿,與其去修補一個漏洞,不如將計就計,把她當作棄子,從而洗清自己的嫌疑。
這麽一來,似乎吳汲確實很有嫌疑。
“不對,”紛亂的思緒驟然停滯,花揚倏地再靠近了一點,逼視宋毓道:“你還有事瞞著我。”
宋毓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震了震,但很快便恢復平靜,掛上了一如既往的淺淡笑意,挑眉道:“如今我的命都在你手裡,我還能再瞞你什麽?”
花揚也跟著笑起來,那笑意卻透著寒涼,不達眼底。
“你在調查北伐,顧荇之也在調查北伐;你要對付吳汲,顧荇之也要對付吳汲。”
她頓了頓,語氣輕飄卻篤定,“可是你對他卻依然有所保留,說明你還有些事情,是我、是他、乃至於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
冰涼的刀尖隨著她的話音遊走,從宋毓側頸的動脈一路滑到他愈發怦然的心口。
“我猜得對嗎?”面前的女人清淺一笑,一聲略帶疑問的“宋世子”讓宋毓的脊背淋淋漓漓地出了層汗。
他臉上還是掛著熟悉的笑意,玩世不恭、漫不經心,但那隻藏於水下的手卻默默地拽緊,暗自蓄力。
“世子,”門外傳來管事的聲音,浴桶裡的兩個人都怔了怔。
花揚反應更快。
她將光著身子的宋毓往前一推,自己躲在他身後蹲下來,同時用匕首抵住了宋毓的後心。
“說話!”她壓低聲音命令。
被花揚看完前面,又翻個個兒看後面的宋世子認命地歎出口氣,淡聲問了句,“何事?”
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回話的人不是府上的管事,而是個清潤舒朗的聲音。
顧荇之拍了拍半閉的門扉,溫聲道了句:“是我。”
宋毓感到身後的人手一軟,險些一個不留意,將他刺個對穿。方才還苦無脫身之法的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沒等花揚給出指示,他便兀自將顧荇之給喚了進來。
淨室內燭火昏暗,浴桶與外間隔著道蘇繡屏風,影影綽綽地透著人影,站遠了實則看不清裡面有些什麽。
可顧荇之甫一邁入,還是被這裡一室的狼藉驚了一跳——地板上到處都是漫溢的水漬,蜿蜿蜒蜒,有些甚至流到了屏風外去。
一個人好好端端的泡澡,大約是無論如何都泡不出這麽大動靜的。
除非……
顧荇之蹙著眉,目光落到屏風上透出的那道影。
饒是當下光線晦暗,又有宋毓在前頭擋著,但浴桶到底窄小,擠進去兩個人的話,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譬如此時此刻,宋毓的身後就無端多了一線璀璨的光斑——那是燭火映照在女子發簪上的光華反射。
宋毓素來就有沉迷聲色、縱情犬馬的名聲在外。如此場景,怕正是他與那些風塵女子享樂的當口。
顧荇之當即明白了些什麽,原本略帶憂慮的神色霎時便沉了三分。
——————
宋毓:你就一個問題嗎?!
花:嗯,老實說,對你不是很感興趣。
顧大人受傷臉:你們在…幹什麽…
BGM:為所有愛執著的痛,為所有恨執著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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