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風坐在餐桌前，眼睜睜看著女人跟高天宇商量今天去莫高窟，聊得歡暢，連眼風都沒掃他一眼。

即將離開的前一刻，還是高天宇充滿疑惑的看著他，說了句：

“你這會兒安安靜靜的，還像個人！”

忍了又忍，所有的情緒還是在這句話裡爆炸了，荊風控制不住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滾”。

等房間歸於平靜，端坐在餐桌前、喘著粗氣的男人慢慢平靜下來，眼角瞥到對面盤子裡紋絲不動的煎蛋，心口就像是破了一個大洞。

原來喜歡的人被無視，真的是件很絕望的事。

莫高窟是敦煌之行不能缺少的部分，也是整個西北環線中，我最期待的一程。

此刻，我站在254窟中細細駐足，看了很久。

“你很喜歡這個？”

高天宇忍不住問了出來，像是有些不明所以。

“嗯，這幅圖叫《降魔成道》，是佛祖釋迦牟尼一生的轉折點，他原名悉達多，是迦毗羅衛國淨飯王的太子……後來以“降魔相”，打敗了波旬和魔軍，證道成佛。”

說完後，看到男孩努力消化的樣子，我才意識到一不小心說的太多了，對於感興趣的人來說，這裡是佛教瑰寶，每一副壁畫都蘊含著不同的意義，但對於不感興趣的人來說，就有些枯燥了。

此刻，高天宇本來時時睜大的眼睛，已經縮小了一半，裡面仿佛在轉圈，我決定放過這個大憨憨。

“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好嗎？這幅圖我想單獨看一會兒……順便，可以考慮一下晚上的行程……昨天那家烤肉很好吃，你選的店非常棒”

聽我這麽說，高天宇猶豫了下，又看了看壁畫，堅持了3分鍾後，還是放棄了。男孩捧著手機往出走，歡天喜地表示自己會找到更好的店。

我繼續欣賞這幅圖，認認真真看每一處細節。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咳，要討論嗎？”

一抬頭，居然看到了某個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男人，嘖，看來絲巾還是不夠結實，我忍不住好奇他是怎麽解開的？是扭著身體，還是鑽桌子？反正不管是哪種，都算得上黑歷史了。

此時男人穿著一身和平時風格不一樣的T恤，頭上還戴了個帽子，打扮的有些奇怪，但倒是遮掩了幾分他身上自帶的疏離感。

他看著我的眼裡，帶了幾分迫切，讓我不由想起那個曾經渴望在他面前表現的自己。

“不用！”

說完這兩個字，明顯感覺到他被我噎了一下。哼，現在倒是想表現了？

本以為以荊風的性格，應該會默默沉寂下去，沒想到不過一會兒，他居然說出一句不符合他貫來人設的話:

“那，你先看，隨時有問題都可以請教我”

請教？我忍不住回身瞪了他一眼：

“狂妄！”

荊風眼裡閃過絲笑意，還是一本正經的回：

“《降魔成道》圖，我很了解的”

這副無所不知的自大模樣徹底勾起了我的鬥志，讓我特別想懟他。

“行啊，荊大學者這麽厲害，不妨詳細說一下魔女們誘惑悉達多的32種姿態吧”

荊風倒沒有誇張，他爺爺曾經參與過相關的壁畫修復工作，再加上家族底蘊，他對於這圖確實很了解，不過那也是局限於佛教經文、構圖細節、隱喻意義和歷史轉變這些，魔女們誘惑悉達多的32種姿態？這樣的知識點確實過於冷門，別說是他，真正的研究學者們也未必能一口答出來。

被問住了，荊風卻覺得開心，不單單是因為女孩終於搭理他了，更多的是一種來自精神上的快感，有種勢均力敵，一切都恰到好處的感覺。

不知哪根筋搭錯了，他一張嘴，說了句實實在在的土味情話：

“都不如你”

多年以後，有人問起宋柔，荊風的情話水平。

宋柔表示，魔女聽了想打人。